庐州大捷的凯歌余音未绝,南京朝廷便以极高的效率,将封赏的恩泽与整肃的雷霆,同时洒向了前线与朝堂。朱慈烺深知,大战之后,人心浮动,正是确立规矩、巩固权威的绝佳时机。
武英殿内,气氛庄重而热烈。一场规模浩大的献俘与封赏典礼正在举行。被俘的数百名庐州战役中较为重要的清军将佐、地方降官,身着素服,缚手跪于殿前广场,在文武百官和南京军民代表的注视下,完成了象征性的“献俘”仪式,彰显了朝廷的武功与威严。
随后,便是重头戏——封赏功臣。
秦良玉因统筹全局、指挥若定、克复庐州首功,被加授太傅衔,赐爵“宁国公”,世袭罔替,赏银万两,蟒袍玉带,极尽荣宠。她也是本朝第一位活着封公爵的女性,意义非凡。
马祥麟勇猛善战,先登破敌,晋封“安庆侯”,实授庐州总兵官,负责淮西前线防务。
刘宗敏在攻城战中身先士卒,率先登城,勇冠三军,表现远超预期,被晋封为“荡寇伯”,实授忠贞营主将,正式确立了他在明军体系中的地位。田见秀辅助有功,授都督同知,仍佐刘宗敏。
其余大小将领,如罗岱、李本深等,皆按战功大小,各有升迁赏赐,银钱、布帛、田宅不一而足。阵亡将士的抚恤名单也由兵部当庭宣读,其家眷将得到优厚的抚恤和免除赋役的优待,以示朝廷不忘忠烈。
此番封赏,力度之大,范围之广,可谓前所未有。尤其是对李自成旧部的厚赏,明确传递出一个信号:只要真心归顺,奋勇杀敌,朝廷绝不吝爵禄,一视同仁。消息传至前线军营,顿时欢声雷动,军心士气为之大振。
然而,盛大的典礼之后,朱慈烺并未沉浸在成功的喜悦中。他在偏殿单独召见了秦良玉、史可法、黄道周等核心重臣,商议的却是更为棘手的问题。
“陛下,淮西虽复,然百废待兴。更紧要者,乃李定国将军所部之安置。”史可法率先提出了一个敏感而关键的问题。李定国在敌后屡立奇功,牵制了大量清军,但其身份特殊,既非朝廷正式官军,又与已归顺的李自成旧部不同,如何安置,关乎重大。
朱慈烺沉吟道:“李定国忠勇智略,乃难得之将才。其部虽源自流寇,然抗清之志坚贞,功勋卓着。若招抚,当何以待之?若仍任其游离在外,又非长久之计。”
黄道周建议:“陛下,或可仿李自成部旧例,授其官职,整编其军,然需派员监军,徐徐图之。”
秦良玉却道:“陛下,李定国非刘宗敏可比。观其用兵,深谙韬略,心怀大志。若处置不当,恐生变故。老臣以为,当以诚相待,许以高官显爵,但需其本人亲至南京,面圣受职,以示诚意。”
朱慈烺点了点头,秦良玉的看法与他暗合。李定国是一头猛虎,既要用,也要能驾驭。强硬的整编可能适得其反,必须以情义和利益双重束缚。
“拟旨,”朱慈烺下定决心,“加授李定国‘镇北将军’号,封‘靖虏侯’,总理河南、山东等地义军事务,准其自置官属。赐丹书铁券,赏银五千两。着其择机入京觐见,共商抗清大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