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裂缝消散的最后一瞬，石小凡耳边还残留着空气被吞噬的尖啸。
他趴在擂台上，指节抠着合金台面的凹痕，指缝里渗着血。精神海像是被重锤反复砸过，每一次搏动都带着撕裂般的疼，连呼吸都成了负担——空间撕裂的反噬比预想中更狠，此刻他连凝聚一丝空间之力的力气都没有。
但他没敢闭眼。
视线越过迷蒙的血色，能看到墨灵正扶着擂台护栏弯腰喘息，兜帽滑落了大半，露出一张苍白扭曲的脸。墨灵的右手按在太阳穴上，指节泛白，原本稳如磐石的念动力场此刻乱成了一锅粥，连擂台边缘的碎渣都只能颤巍巍地浮着，随时会坠落。
反噬来了。
石小凡的心脏猛地一跳。这是他唯一的机会。
他咬着牙，用膝盖撑着台面，试图站起来。可刚一发力，胸口就传来一阵闷痛，一口腥甜差点涌上来，又被他强行咽了回去。
“别硬撑了……”墨灵的声音断断续续，带着浓重的喘息，“你连站都站不稳，还想打？”
石小凡没应声。他的目光落在掌心的黑色玉佩上，玉佩此刻温凉如水，正缓慢地渗出一丝微弱的暖流，顺着指尖往精神海里钻。就是这丝暖流，像一根救命的稻草，让他濒临溃散的意识勉强稳住了几分。
他想起师傅赛前说的话：“墨灵的念动力依赖精神集中度，一旦反噬，短时间内连基础操控都做不到。真到了绝境，别忘了你练了三年的体术。”
体术。
石小凡的眼神亮了几分。他从小跟着师傅练硬功，虽然后来主攻空间异能，但体质比普通异能者强上不少。之前和凌昭对战时没机会用，现在倒成了最后的底牌。
他深吸一口气，借着玉佩的暖流，将仅存的力气都灌进双腿。
“噌——”
石小凡猛地站起身，身形晃了晃，却没倒。他盯着墨灵，嘴角扯出一抹带血的笑：“没打完……怎么能停？”
墨灵抬头，看到石小凡眼中的决绝，瞳孔骤然收缩。他想催动念动力将石小凡掀翻，可精神海里的震荡像波浪一样此起彼伏，刚聚起的一点念动力瞬间散了架。
“该死！”墨灵低骂一声，踉跄着后退一步，试图拉开距离。
就是现在！
石小凡脚掌猛地蹬地，借着高速移动的惯性冲了出去。他没有用空间闪烁——精神力不够，强行催动只会让自己彻底垮掉。但即便是纯粹的高速移动，配合他扎实的步法，速度也快得惊人，留下一道模糊的残影。
观众席上爆发出一阵惊呼。
“石小凡这是要近战？”
“他疯了吗？精神力都耗光了，近战打得过墨灵？”
“墨灵好像动不了念动力了！快看！”
苏晴攥着拳头，指甲都嵌进了掌心。她能看到石小凡奔跑时身体的颤抖，能看到他嘴角不断溢出的血丝，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师傅坐在旁边，眉头紧锁，却没出声。他知道，这是石小凡唯一的机会，也是最险的一步。
石小凡的身影在擂台上飞速掠过，距离墨灵越来越近。
墨灵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他下意识地抬起拳头，想挡住石小凡的冲击。可他常年依赖念动力，体术本就薄弱，加上精神反噬带来的乏力，这一拳挥得又慢又软。
“嘭！”
石小凡的肩膀狠狠撞在墨灵胸口。
墨灵闷哼一声，整个人被撞得倒飞出去，后背重重砸在护栏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护栏再次变形，他滑落在地，胸口剧烈起伏，连呼吸都带着疼。
石小凡也不好受。这一撞几乎耗尽了他腿上的力气，身形踉跄着往前扑了两步，才勉强稳住。他的肩膀传来一阵麻木，刚才撞击的力道反震回来，让他的旧伤又裂开了。
但他没有停顿。
趁墨灵还没爬起来，石小凡扑了上去，右手攥成拳头，狠狠砸向墨灵的面门。
墨灵本能地偏头躲开，拳头擦着他的脸颊过去，砸在擂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石小凡的指骨传来一阵刺痛，可能是砸伤了。
“你找死！”墨灵被彻底激怒，左手抓住石小凡的手腕，右手握拳，朝着他的小腹砸去。
石小凡反应极快，膝盖猛地顶起，挡住了墨灵的拳头。两人的力气撞在一起，发出“咔嚓”的骨响，石小凡闷哼一声，墨灵也疼得皱紧了眉。
这一刻，曾经的异能对决彻底变成了最原始的肉搏。
没有华丽的空间闪烁，没有无形的念动力场，只有拳头与拳头的碰撞，身体与身体的纠缠。汗水、血迹混在一起，溅在冰冷的合金台面上，顺着凹痕往下淌。
石小凡压在墨灵身上，左拳不断砸向墨灵的胸口。他的动作不算快，却每一拳都带着十足的力道——这是他练了三年硬功的底子，是肌肉记忆里的力量。
墨灵拼命格挡，可他的力气远不如石小凡，格挡的手臂很快就变得麻木。他能感觉到胸口传来阵阵剧痛，每挨一拳，呼吸就更困难一分。
“放开我！”墨灵嘶吼着，用额头狠狠撞向石小凡的下巴。
“嘭！”
石小凡只觉得下巴一麻，眼前瞬间发黑。他下意识地松开手，向后倒去。
墨灵趁机爬起来，踉跄着后退几步，大口喘着气。他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嘴角挂着血，头发凌乱，哪里还有之前的冷漠高傲，只剩下狼狈。
石小凡也撑着台面站起来，下巴的疼痛让他牙齿都在打颤。他摸了摸下巴，摸到一手的血，却笑了——刚才那一撞虽然疼，但也让他缓过了一口气。
“还能打吗？”石小凡问道，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在摩擦。
墨灵盯着他，眼中满是怨毒。他再次尝试催动念动力，可精神海里的震荡丝毫没有减弱，反而因为情绪激动变得更乱了。那些悬浮的碎渣“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彻底没了动静。
“我要你死！”墨灵嘶吼着，不顾一切地冲向石小凡，双手成爪，抓向他的喉咙。
石小凡侧身躲开，同时伸出右腿，扫向墨灵的脚踝。
墨灵重心不稳，“噗通”一声摔在地上。
石小凡趁机扑上去，膝盖顶住墨灵的后背，双手抓住他的胳膊，用力向后拧。
“啊——！”
墨灵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胳膊传来一阵脱臼般的疼痛。他拼命挣扎，身体在擂台上扭动，可石小凡的膝盖像千斤巨石一样压着他，根本动不了。
“认输吗？”石小凡的声音贴在墨灵耳边，带着浓重的喘息，“再撑下去，胳膊就断了。”
墨灵咬着牙，额头抵在台面上，鲜血从他的嘴角溢出，滴在地上。他能感觉到后背的压力越来越大，胳膊的疼痛几乎要让他晕厥过去。
他不甘心。
他是联邦最有天赋的念动力者，从小到大都没输过。他怎么能输给一个只会空间异能的小子？怎么能输得这么狼狈？
可身体的疼痛和精神的反噬不断提醒他，他已经撑不住了。
“我……”墨灵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不甘，“我认输……”
三个字出口的瞬间，石小凡紧绷的神经骤然放松。
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身体一软，从墨灵身上滑下来，瘫倒在擂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他的胸口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疼，浑身的肌肉像散了架一样，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裁判快步跑上来，先检查了墨灵的状况，确认他只是脱臼和外伤后，才举起石小凡的手，高声宣布：“联邦武道大赛决赛，石小凡胜！”
欢呼声瞬间掀翻了赛场的穹顶。
观众们从座位上站起来，挥舞着手臂，大喊着石小凡的名字。有人激动地扔出了彩带，有人哭得泣不成声——这场比赛太惨烈了，惨烈到让所有人都为之动容。
苏晴和师傅挤开人群，冲到擂台边。看到石小凡瘫在地上一动不动，苏晴的眼泪瞬间就掉了下来：“小凡！你怎么样？别吓我！”
师傅也急步上前，蹲在石小凡身边，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又摸了摸他的脉搏，才松了口气：“没事，只是脱力了，还有点外伤。”
医护人员很快抬着担架跑上来，小心翼翼地将石小凡抬上去。石小凡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上晃动的灯光，意识有些模糊，却莫名地觉得安心。
他赢了。
虽然赢得很惨，惨到几乎要废掉半条命，但他还是赢了。
担架被抬出赛场时，石小凡转头看向擂台中央。墨灵正被医护人员扶着，脸色苍白如纸，眼神空洞地望着地面。路过石小凡身边时，墨灵的目光扫了过来，里面没有恨，只有深深的茫然和不甘。
石小凡没有移开视线。他知道，这场胜利不是终点，而是一个镜子，照出了他所有的不足。
病房里的消毒水味很浓。
石小凡躺在床上，浑身缠满了绷带，连翻身都得小心翼翼。苏晴坐在床边，给他削着苹果，眼眶还是红的——刚才医生说，石小凡身上有七处挫伤，三处骨裂，精神海严重受损，至少要养一个月才能恢复。
“师傅呢？”石小凡轻声问道。
“师傅去帮你拿药了，顺便和大赛组委会对接后续的领奖事宜。”苏晴把削好的苹果切成小块，递到石小凡嘴边，“慢点吃，别碰到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