测量人员被他问得不厌其烦,但又不好发作。好不容易量完他家,准备去下一家时,阎埠贵又拽住人家,神秘兮兮地指着对面许大茂那间低矮破旧的杂物间:“同志,他那间……我看不像正规建筑,你们是不是得重点核查一下?可不能让某些人钻了空子,占了国家便宜!”
他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躲在屋里竖着耳朵听的许大茂听得一清二楚。许大茂气得差点冲出来跟他拼命,但一想到自己的处境,又只能死死忍住,心里把阎埠贵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工作组的人无奈地看了阎埠贵一眼,公式化地回答:“谢谢您的提醒,我们会严格按照政策和标准进行认定的。”
何雨柱今天不知怎的,又溜溜达达地过来了,依旧是那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悠闲姿态。他靠在月亮门边,看着阎埠贵如同护崽的老母鸡般围着工作人员转,那锱铢必较、算计入微的样子,实在让人既好笑又鄙夷。
助理顺手递过来一小包新炒的南瓜子,何雨柱接过来,慢悠悠地嗑着,清脆的“咔吧”声在院子里格外清晰。
阎埠贵忙活完一圈,额头见汗,一回头看见何雨柱,脸上立刻堆起惯有的、带着几分讨好和算计的笑容:“哟,柱子……啊不,何董事长,您来了?你看这……院里乱糟糟的。”
何雨柱吐出一片瓜子皮,似笑非笑:“不来哪能看到三大爷您这兢兢业业为大家谋福利的场面?真是辛苦了。”他目光扫过阎埠贵手里那写得密密麻麻、连背面都利用上的演算纸,“算得怎么样?够在京城买间茅房不?”
阎埠贵脸上的笑容一僵,闪过一丝尴尬,但随即又挺直了腰板,仿佛找到了展示自己“价值”的机会:“何董事长说笑了,我这不是为大家负责嘛!拆迁是大事,关系到每家每户的切身利益,不仔细算算怎么行?就说您那两间房,我初步估算了一下,如果选择货币补偿,大概能拿到这个数……”他伸出几个手指,比划了一个数字,眼神里带着试探。
何雨柱看都没看他比划的数字,嗤笑一声:“我的钱,多少我都拿着,不劳三大爷费心。我倒是劝你,有这扒拉算盘的功夫,不如想想怎么教育好你那几个儿子,让他们有点出息,比你在这儿算计这几块儿八毛的强。”
这话如同一根钢针,狠狠扎进了阎埠贵最痛的痛处。他那几个儿子,没一个成大器的,老大阎解成还算凑合,但也只是个普通工人,剩下的更是碌碌无为,别说接济家里,不回来啃老就不错了。他这辈子所有的精明和算计,似乎都用在了外面,却没能换来儿女的成才和家庭的兴旺。
阎埠贵的脸瞬间涨红了,嘴唇哆嗦着,想反驳,却发现自己那些在数字上无往不利的算计,在何雨柱这直白残酷的嘲讽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何雨柱却不再看他,将手里剩下的瓜子全都塞回助理手里,拍了拍手上的灰,意兴阑珊地道:“没劲。算来算去,眼里就那三瓜两枣,格局也就老鼠屎那么大。走了。”
他转身,双手插兜,晃悠着离开。留下阎埠贵一个人站在原地,手里紧紧攥着那叠承载着他全部心血和算计的纸张,在初冬的寒风中,显得格外单薄和可笑。
他算尽了毫厘,却似乎忘了,人世间有些东西,是永远无法用算盘计算清楚的。
阎埠贵把算盘打得噼啪响,连拆迁工作组带来的计算纸都被他反复使用正反两面,嘴里念念有词:“面积折算率差零点一,那就是十几平米,就是几千块钱呐!”何雨柱磕着瓜子看他:“老阎,你这脑瓜子要是用在正道上,何至于混成这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