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的常朝,皇极殿内的气氛比往日更加凝重肃杀。文武百官分立两侧,鸦雀无声,连彼此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今日朝会,必将围绕盐场血案及后续调查,掀起一场决定朝局走向的惊涛骇浪。
御阶之下,摄政王王小伟端坐于特设的王座上,玄色蟠龙袍衬得他面如寒玉,目光如电,不怒自威。沈玉茹并未临朝,但所有人都能感受到,她那双洞察世事的眼眸,仿佛正透过这森严的殿宇,关注着这里的风云变幻。
“有本启奏,无本退朝——”司礼监太监尖细的嗓音,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寂静。
早已准备好的刑部尚书,立刻手持笏板,大步出班,声音洪亮而沉痛:“臣有本奏!启禀摄政王殿下,经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三法司及军情司联合查明,山东莱州湾盐场遭袭一案,已证据确凿!”他双手呈上一份厚厚的奏章,“此乃案犯朱琏(成国公侄孙)、徐安(定国公管家外甥)、李显(武清侯妻弟)等人之亲笔供状及画押,并附有查获之往来密信、资金流水、死士名册等物证若干!所有证据均指向,此次谋逆袭击,乃由成国公朱纯臣、定国公徐允祯、武清侯李国桢三人幕后主使,其罪罄竹难书,人神共愤!”
此言一出,如同在滚油中泼入冰水,整个皇极殿瞬间一片哗然!虽然早有风声,但当三法司正式在朝堂上提出指控,并声称证据确凿时,带来的冲击依然是巨大的!
“血口喷人!”一声苍老却尖厉的怒吼从勋贵班列中炸响!只见成国公朱纯臣须发戟张,脸色涨红,猛地冲出班位,指着刑部尚书,浑身气得发抖,“尔等安敢构陷勋戚!老夫世代忠良,对大明,对陛下忠心耿耿!岂会行此大逆不道之事?!这分明是有人欲加之罪,排除异己!”
定国公徐允祯和武清侯李国桢也紧随其后,纷纷出列喊冤,言辞激烈,试图将水搅浑。
“荒谬!简直荒谬!仅凭几个纨绔子弟屈打成招的供词,就想定我等国之勋臣的罪?天理何在?!”
“摄政王殿下!您切莫听信小人谗言!此乃离间之计,意在动摇国本啊!”
他们一边喊冤,一边暗中向一些交好的官员使眼色。立刻便有几位御史和翰林官出班,引经据典,为朱纯臣等人辩护,质疑证据的真实性,强调“刑不上大夫”,要求“慎重处置,以安勋戚之心”。
朝堂之上,顿时分成两派,争吵不休。新政派官员据理力争,要求严惩不贷;守旧派则拼命维护,试图将水搅浑。场面一度混乱。
王小伟始终冷眼旁观,手指轻轻敲击着王座的扶手,面无表情。直到争吵声渐歇,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再次聚焦到他身上时,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压下了所有的嘈杂。
“成国公,”他的目光首先落在朱纯臣身上,平静无波,“你说……构陷?排除异己?”
他微微前倾身体,一股无形的压迫感弥漫开来:“本王问你,莱州湾盐场,乃朝廷所设,旨在降低盐价,惠及百姓,充实国库。袭击盐场,杀戮朝廷工匠官兵,破坏国策,此等行径,在你眼中,莫非只是‘异己’之争?那二十七名阵亡将士,那位才华横溢却英年早逝的陈启明匠师,他们的性命,在你看来,又算什么?”
朱纯臣被他问得噎住,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强辩道:“那……那皆是
“一概不知?”王小伟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讥诮,“好一个一概不知!”他猛地抓起案几上的一封密信副本,狠狠摔在朱纯臣面前!“这封信,是从你成国公府书房暗格中搜出!上面清清楚楚,是你亲笔所书,命朱琏‘不惜代价,务必毁掉莱州新场,以儆效尤’!笔迹核对无误!你还有何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