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架被迅速放下。当医疗人员小心翼翼地将里面的人拖出来时,冉冰的瞳孔骤然收缩到极致,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
马克如同一个被扯坏的布偶,软软地瘫在担架上。他赤裸的上半身几乎被暗红的血污完全覆盖,分不清哪些是旧伤,哪些是新创。
喉咙下方靠近锁骨的位置,一个触目惊心的、边缘翻卷的深洞赫然在目,周围的皮肤呈现出诡异的青紫色,显然是剧毒侵蚀的痕迹。
但最令人头皮炸裂的,是他的背部。
一条覆盖着暗红色、带有冰冷金属光泽几丁质甲壳的诡异生物,如同一条巨型的、被剥去血肉的脊椎骨,紧紧贴合、甚至深深嵌入了他后背的肌肉和骨骼之中!它两侧延伸出数十根细长锐利的骨刺,如同蜈蚣的节肢,深深刺入马克背脊两侧。
这诡异的“脊椎”还在微微搏动着,如同活物的呼吸,暗红色的甲壳表面流淌着粘稠的体液,与马克背后深可见骨的伤口血肉模糊地交融在一起。
脊蛊!它取代了他的脊椎!
“啊——!”一个年轻的女医护看到这非人的景象,忍不住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准备急救!强心剂!广谱抗毒素!快!”为首的男医生声音急促,强压着惊骇。
就在医护们手忙脚乱地将各种生命维持装置管线连接到马克身上时,一个清冷而略带戏谑的声音,如同冰珠落玉盘,在混乱的走廊尽头响起,清晰地穿透了所有的嘈杂:
“没想到,马克队长亲自给我带了条脊蛊回来。”
嘉丽博士的身影出现在通道口。她依旧穿着那身浆洗得发硬、毫无褶皱的白色实验服,及肩的黑色短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眼尾那颗浅褐色的小痣在冷光下格外清晰。
她双手插在口袋里,步伐从容不迫,眼神如同精密的手术刀,饶有兴味地扫过担架上马克背部那诡异共生的脊蛊,脸上没有丝毫对伤者的悲悯,只有一种近乎残酷的研究者面对新奇样本的专注和兴趣。
她的身后,跟着两名同样穿着白大褂、面无表情的助手,推着一辆放着各种冰冷器械和样本容器的金属推车,车轮在金属地板上发出清晰的滚动声。
猎荒者们瞬间炸了。墨城猛地踏前一步,布满血污的脸上肌肉扭曲,眼中燃烧着怒火和赤裸裸的不信任:“嘉丽博士!你想干什么?!”
“这些年拿动物当实验材料的还不够吗?”杰西卡的声音尖利,带着压抑太久的怨恨,“马克不是你的小白鼠!”
嘉丽的目光甚至没有在他们脸上停留一秒,仿佛他们是空气。她的视线径直越过愤怒的猎荒者们,精准地落在脸色惨白、死死咬着下唇的冉冰身上。
冉冰的身体因巨大的震惊和恐惧而微微颤抖着,但那双被泪水洗过的琥珀色眼眸,此刻却爆发出一种近乎燃烧的决绝光芒。她不顾一切地冲到嘉丽面前,声音因极致的恳求而嘶哑颤抖:“嘉丽博士!求你……救救他!求你!无论什么方法……救救马克!”
嘉丽终于微微垂下眼帘,看着眼前这个几乎要跪倒在她面前的猎荒者副官。她的眼神依旧清冷如冰湖,不起波澜,声音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个物理公式:“可以。”
就在墨城等人眼中刚升起一丝难以置信的微光时,嘉丽那薄薄的唇线极其细微地向上牵了一下,吐出的下一句话却让所有人的心瞬间沉入冰窟:
“就怕你们没这个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