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塔冰冷的光线透过厚重的观察窗,在医疗层惨白的走廊里切割出冰冷的方块。空气里消毒水的味道浓烈刺鼻,混合着一丝若有若无、来自下方的血腥和硝烟气息。
沉重的脚步声、担架车轮碾过金属地板的滚轮声、压抑的喘息和短促的指令声,撕碎了这层固有的死寂。
冉冰背靠着冰冷的合金墙壁,蜷缩在羁押室外狭窄的阴影里。身上那件扯断了蓝色丝带的猎荒者制服沾满了灰尘,脸颊上残留着干涸的泪痕和擦伤。
光影会冰冷的“教诲”和维克多将军铁面的警告仍在耳边,但此刻,占据她全部心神、如同毒蛇啃噬心脏的,是通讯频道里断断续续、模糊不清却字字泣血的战报。
“……马克……重伤……快……”
“……花萼兽……脊蛊……”
“……返航……坚持住……”
每一个破碎的音节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在她的灵魂上。她死死攥着佩妮留下的那本皮质日记,边缘的烫金《简爱教给我的爱》字迹几乎被她指尖的汗水浸透。那个在晨曦大厅决绝伸出手、说着“跟我走”的男人……那个染满血污也要护着她的男人……
“不……不……”她喉咙里发出压抑到极致的、如同幼兽哀鸣般的呜咽,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留下带血的月牙痕。
突然,羁押室厚重的合金门外,传来一阵不同寻常的、巨大而杂乱的喧嚣。沉重的金属撞击声、纷乱的脚步、带着哭腔的嘶吼穿透了隔音门板。
“……让开!都他妈给老子让开!”
“担架!快!医疗队!医疗队在哪?!”
“马克队长!坚持住啊!”
冉冰的身体猛地弹起,如同被高压电流贯穿。所有的束缚、所有的恐惧、所有冰冷的规则在瞬间被这股从灵魂深处迸发的力量彻底冲垮。
她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雌豹,不顾一切地撞向那扇紧闭的合金门。门锁的电子警报发出尖啸,厚重的门板在她不顾一切的撞击下发出呻吟,硬生生被她撞开了一道缝隙。
眼前的一幕如同最残酷的噩梦,瞬间攫住了她的呼吸。
走廊里一片混乱。墨城、杰西卡和几个浑身浴血、几乎站立不稳的猎荒者老兵,如同从地狱归来的恶鬼,正嘶吼着推动一台沉重的移动平台。
平台上,不是熟悉的破晓重立体,而是一个巨大的、沾满紫黑色粘稠体液和干涸血迹的金属“茧”——那是破晓重立体被切割剥离下来的驾驶舱模块。
舱体表面布满狰狞的撕裂口和撞击凹痕,一道半尺长的恐怖裂缝贯穿了背部装甲,边缘扭曲的金属像獠牙般张开,露出里面闪烁的凌乱线路和暗红色的痕迹。浓烈的血腥味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甜腥腐败气息混合在一起,扑面而来。
“马克……”冉冰的声音破碎得不成样子,脚步踉跄着扑了过去。
“冉冰副官!”墨城看到她,布满血丝通红的眼睛里是巨大的悲痛和一丝微弱的希冀,“快!医疗队!”
几名穿着白大褂的医疗人员早已冲了上来,动作迅捷而冰冷。他们用切割工具三两下撬开了那残破驾驶舱扭曲的入口盖板。一股更加浓烈刺鼻的血腥气混合着机油和内脏的甜腥味瞬间弥漫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