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咽下最后一口面汤,声音带着疲惫后的沙哑,“但根子没除。那个‘替身引’的残余…还有我后背这东西…都不简单。那个老船夫…不像是普通人。他最后提到‘水官印’…”
“水官印?”
林薇薇茫然。
“不知道。”
张清明摇头,“但他既然特意提了,或许是个线索。还有王双喜…周瘸子…他守着塔,手里有那面邪门的铜镜,知道‘哭河眼’的时辰…他儿子王小河的书包和信…这些东西,背后肯定还有牵扯。”
他顿了顿,看着林薇薇,“当务之急,是等斌子醒过来,搞清楚他昨晚到底经历了什么,还有…那个导航信息,是谁发的?”
接下来的两天,生活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键。
陈斌在观察室里昏睡,偶尔会无意识地抽搐,发出模糊的呓语,像是被困在某个水下的噩梦里。
张清明和林薇薇轮流守着他,应付着医生护士的询问,处理着落下的课程和堆积的琐事。
张清明后背的阴煞伤时好时坏,阴雨天便刺痛难忍,他只能加大心法运转的力度,用那点微薄的道力硬抗,效果甚微。
那条右臂,他几乎彻底“遗忘”
,穿衣、吃饭、写字,都习惯性地只用左手,动作虽慢,却也渐渐熟练。
龙虎山?
陈玄策?
守阙人的教诲?
仿佛都成了上辈子的事情。
他现在是张清明,一个需要照顾受伤室友、补交实验报告、为下个月生活费发愁的普通大学生。
只是,平静的水面下,暗流从未停止涌动。
第三天傍晚,陈斌终于醒了。
他睁开眼时,眼神空洞得吓人,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仿佛灵魂还滞留在冰冷的河底。
过了好一会儿,焦距才慢慢凝聚,看到守在床边的张清明和林薇薇,嘴唇哆嗦了几下,才发出干涩嘶哑的声音:“…老张…薇薇…我…我还活着?”
“废话!祸害遗千年不知道吗?”
张清明松了口气,故意用轻松的语气骂道,递过去一杯温水。
陈斌挣扎着想坐起来,却牵动了后背的伤口,疼得龇牙咧嘴。
他喝了几口水,眼神依旧带着挥之不去的恐惧,声音发抖:“水…好多水…好黑…好冷…有人在哭…还有…还有汽笛声…像…像火车掉进了河里…还有…还有一只红色的眼睛…在河底…看着我…”
“斌哥,别急,慢慢说。”
林薇薇轻声安抚,递给他一个削好的苹果。
陈斌啃着苹果,断断续续地回忆。
他记得在水塔底下,被一股冰冷的力量拽进了黑暗,感觉像掉进了冰窟窿,然后意识就模糊了。
他只记得无尽的黑暗、刺骨的寒冷、还有那令人绝望的汽笛声。
至于怎么中的“替身咒”
,怎么到的河边,手机导航信息,他完全一片空白。
“手机?”
张清明拿出陈斌那部屏幕碎裂、沾着泥污和他干涸血迹的旧手机,“还记得这个吗?在水塔
陈斌茫然地接过手机,按了按开机键,毫无反应。
“这破手机早该换了…什么导航?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他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些干涸发黑的血迹,又看看张清明缠着纱布的左手,眼神复杂,“老张…我…我是不是又拖累你们了?”
“少废话。”
张清明拿回手机,“你没事就好。好好养伤。”
陈斌的苏醒像是一剂强心针,让压抑的气氛缓和了一些。
但张清明和林薇薇心中的疑虑并未消除。
那个神秘的导航信息源,像一根无形的刺,扎在他们心头。
又过了两天,陈斌被允许出院,回到了出租屋。
他身体依旧虚弱,后背的伤口结痂发痒,精神也大不如前,经常走神,对着窗外发呆,眼神里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茫然和对未知的恐惧。
他变得异常沉默,不再像以前那样贫嘴聒噪。
这天深夜,张清明被一阵极其轻微的、如同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
声惊醒。
声音来自陈斌的床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