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怪物绝非善类，他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上了这筏子，真能平安抵达？
“没有…别的选择？”张清明沉声问，右手下意识地微微握紧。
右臂那沉甸甸的麻木感传来，一种源自深处的、冰冷而暴戾的躁动似乎被这绝境和眼前的邪物隐隐引动。
“选择？”老鸦怪笑一声，拄着鬼首船篙，慢悠悠地在筏首踱了一步，惨白的磷火在他身后投下扭曲晃动的巨大黑影，如同择人而噬的妖魔。
“有啊。
现在就跳下去，喂那些‘黑水蛭’，或者…”他枯爪突然指向张清明的右臂，浑浊的眼睛里爆发出毫不掩饰的贪婪绿光，“把你这条…‘冻河’胳膊，抵给老鸦！一条胳膊，抵你们三个人的账！公平！划算！”
轰！
如同惊雷在脑中炸响！
张清明瞳孔骤然收缩！
这老怪物竟然一眼就看穿了他右臂的底细！
而且，他想要它！
右臂深处那股沉寂的、被糅合了怨毒与精血的冰冷力量，仿佛受到了这赤裸贪婪的挑衅，猛地传来一阵剧烈的悸动！
一股粘稠如墨、充满了无尽恨意与暴戾的恐怖气息，不受控制地逸散出一丝！
嗤！
筏首那惨白的“引魂磷”火焰，被这丝气息掠过，竟猛地一暗，颜色瞬间变得幽绿了几分！
周围的温度骤降！
老鸦浑浊的眼睛猛地一亮，如同发现了绝世珍宝，贪婪之色几乎化为实质：“好！好浓的‘债’！好凶的‘气’！小子！把它给老鸦！老鸦保你们一路平安！这买卖，你不亏！”他枯爪激动地搓着鬼首篙头，如同饥饿的饕餮看到了美食。
“不行！”林薇薇失声尖叫，不顾恐惧地挡在张清明身前，小脸因激动而涨红，“张大哥！不能给他！这手要是没了…你…你会…”她说不下去，灵觉让她感受到剥离这条手臂对张清明意味着什么——不仅仅是残疾，更是力量的彻底失控与反噬！
张清明按住林薇薇颤抖的肩膀，将她轻轻拉回身后。
他深吸一口气，冰冷的河风灌入肺腑，强行压下右臂深处那股被引动的暴戾和悸动。
守阙人的教诲在脑中清晰回响——忘记它的力量！依赖外力，终是饮鸩止渴！
他抬起眼，目光沉静如水，再无一丝波澜，直视老鸦那双贪婪的眼睛，声音斩钉截铁：
“阳寿十年，我付。
她的，还有匣子里兄弟的那五年，都算在我头上。
二十五载阳寿，换我们三人平安抵达最近能上岸、通向龙虎山方向的水口。
一手交‘寿’，一手送人。
如何？”
“张大哥！”林薇薇急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老鸦脸上的贪婪笑容瞬间凝固，如同戴上了一张僵硬的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