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的难处,我明白。既然妹妹不便出面,那若由我来挑明此事,妹妹觉得,有几分把握?”
平妃一听,连忙摆手推拒:“这事我哪敢定论,姐姐快别为难我了。论心思论筹谋,我哪里及得上姐姐的。”
令窈听她撇得干干净净,也跟着叹息一声,颔首道:
“既然如此,那我再仔细斟酌斟酌吧。”
那苏拉一听两位主子似乎要打退堂鼓,顿时慌了神,连连叩首,哭喊着:
“主子!两位主子开恩啊!奴才所言句句属实,若有半字虚言,天打雷劈!求主子们看在奴才那冤死的兄弟份上,替他报仇雪恨啊。奴才愿肝脑涂地,当牛做马报答主子大恩。”
令窈朝小双喜递了个眼色。
小双喜会意,上前一步架起哭嚎的苏拉,拖着他便往外走去。
苏拉哀求声渐渐远去,最终消散在廊庑尽头。四周重归寂静,只剩下窗外阵阵聒噪的蝉鸣。
“既如此,我就不多叨扰妹妹了。眼瞅着快到午膳时辰,两个孩子还在春晖堂等着我用膳,我便先告辞了。等妹妹得闲,定要来春晖堂坐坐。”
令窈定定看着平妃,目光落在她眉眼间,见平妃笑眼弯弯,从容地抽出绢帕擦了擦指尖,点头应道:“姐姐放心,待我得空,一定去春晖堂叨扰。早就听闻那边景致疏朗,与这边大不相同,正好去开开眼界。”
令窈这才含笑起身,又随口寒暄了两句,便带着翠归施施然走出了渊鉴斋的院门。
行至门口,回首望了一眼那静静垂落的楠竹门帘,唇角勾起一抹浅笑,随即莲步轻移,沿着小径朝系舟处走去。
翠归跟在她身后,一脸失落,忍不住嘀咕:
“主子,这可如何是好?瞧平主子方才那态度,分明就是不想蹚这浑水,半点也没有要掺和的意思。”
令窈信手拂开垂到额前的柳丝,挑眉道:
“谁告诉你,我今日是来寻她帮忙的?”
翠归一愣,越发不解。
“主子若不想平主子援手,为何要大老远特地跑来这渊鉴斋?还将那苏拉带给她看,更将那般要紧的秘辛透露给她知晓?”
令窈笑的越发高深莫测,等登了舟,见四面临水,一目了然,再无他人,才徐徐道:
“我今日前来,不过是为了试探一二,看看这苏拉究竟是不是平妃背后安排的。眼下这宫中与贵妃结怨已深,矛盾显而易见的,除了她还能有谁?我自然第一个疑心到她头上。”
翠归忙道:“那主子看出什么了吗?”
令窈笃定道:
“我一提及贵妃二字,她虽掩饰得极好,但那份好奇探究逃不过我的眼睛。只是她那样子倒像是头一回听闻此事。
之后又让那苏拉过来,就是想要看看二人是否认识,可自始至终不论是平妃,还是苏拉,都未有表现出任何相熟的迹象,看来确是素未谋面。
过后我又问她若由我出面揭发此事是否可行。她竟忙不迭地撇清干系,避之不及,唯恐牵扯到自己。
若此事真是她一手策划,彼时正该顺水推舟,怂恿我当这个马前卒才是,岂会急急将自己摘出去?
这般的反应,恰恰说明她与此事并无牵连,首先想到的就是自保罢了。”
翠归听到这里,方才彻底明白过来,赞道:
“主子思虑周全,原来这一趟,醉翁之意不在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