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妃脸色骤然一白,将茶盏撂在案几上,神色凝重道:
“姐姐,此事关系重大,绝非儿戏,万万不可胡言啊!那苏拉许是为了脱罪,信口胡诌,故意编排出这等骇人听闻的话来搪塞姐姐,好让姐姐不再追究他私烧纸钱的过错也未可知。”
令窈一副优柔寡断的模样,十分苦恼。
“我何尝不是这般想的?要不怎么来跟妹妹商量呢。我这几日也是辗转反侧,若是不信吧,万一是真的呢?岂不是错失良机?可若是信了又怕是被小人蒙蔽,反受其害。真真是进退维谷,不知如何是好了。”
她双手一摊,目光殷切地望向平妃。
“好妹妹,你素来最有主意,依你看,此事当如何处置才好?”
平妃被她问得心绪不宁,颇有几分坐立难安,脸上神色变幻不定,既有想要抓住这潜在机遇的渴望,又深怕一步踏错反被拖下水,纠结半晌,方迟疑道:
“苏拉此人可靠吗?其言有几分可信?”
令窈苦笑,无奈叹气:
“是真是假,我也难以断定。不过,那苏拉倒是一副破釜沉舟的模样,开门见山便坦言,他此举就是为了给死去的兄弟报仇,是故意烧纸引我前去,好借我之手对付贵妃。”
这前因后果听起来,倒有合情合理。
平妃斟酌再三,摇摆不定,只道:
“此事事关重大,那可是贵妃,牵一发而动全身。姐姐还需盘问得再仔细些才是,切莫被那苏拉的花言巧语所蒙蔽,中了他人借刀杀人之计。”
令窈见此,便朝外招招手。
帘笼轻响,候在门外的小双喜推搡着一个人进来。
令窈抬手一指。
“喏,妹妹若仍有疑虑,不妨亲自问问。此人便是那苏拉。”
平妃见那苏拉衣衫不整,满身尘土,浑身汗酸,不由得拈起帕子掩住口鼻,嫌弃地瞟了一眼,便扭过头去不愿再看。
小双喜踢了苏拉一脚,呵道:“把那晚对我说的话,一字不落都跟主子们说说。”
苏拉跪在地上,死死低着头,身子抖得像风中枯叶,断断续续地又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对平妃说了一遍。
平妃听了久久不语,和身后侍立的卧雪对视一眼,方笑着回头道:
“姐姐,此事呢,不是我不帮你,我固然是恨贵妃恨得牙痒痒,但是这事只有人证,未有物证,如何使得?恐怕难以证实确有其事啊。”
苏拉一听这话,急忙抬头辩解:
“主子明鉴!当日怂恿秋福兄长的就是贵妃身边,一个名叫小李子的粗使太监。自打秋福兄长一头撞死后,那小李子就被提拔到贵妃跟前伺候了,主子若是不信,大可私下将那太监拘来,一审便知真假!”
“这倒不难办到。”
令窈接道,目光意有所指地看向平妃。
平妃协理六宫,且还有仁孝皇后留下的旧人帮扶,眼线人手在宫里四通八达。贵妃虽说接到畅春园,但依旧关在湖心小岛上,捉她身边的太监,简直易如反掌。
平妃听到这里,眸光沉沉,若有所思,有一搭没一搭的拨弄着案几上供着的一盆茉莉花,掐的那柔嫩花叶扑簌簌抖动,半晌无奈道:
“这确实是个难得的契机。只是到底是太过冒失,姐姐也知道我一没圣宠,二无子嗣,只是借着仁孝皇后余荫过活罢了,真出了事怕是一坠千丈,再无翻身之日。”
令窈意味深长哦了一声,眼眸一转,适时露出几分犹豫与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