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眠柳说完后,帐内一时陷入一种微妙的寂静。
令窈下意识看向佟贵妃,见她拈着帕子的手微微一紧,已然明了,唇角轻轻一勾,旋即道:
“主子爷,侍卫处巡查驻守一向严谨,奴才前几日初到景山时,因是生面孔,在入口处也被侍卫们细细盘查了许久,问明了身份,验过了腰牌,最后是见赵昌过来才放行的。”
赵昌点点头:“回主子爷,主子所说确是实情。如今正值多事之秋,地动方歇,各处都需严加防范。
事关圣驾安危与宫廷秩序,万不可能为了些许银钱或人情,便置自己的前程与性命于不顾啊。”
“赵昌!”
宜嫔狠狠一瞪,猛的抬起染了丹寇的手指着令窈:
“又关你什么事?你在这里扇阴风点鬼火,唯恐天下不乱!”
令窈还未分辩,侍卫处内大臣已上前一步,拱手道:
“主子爷明鉴。圣驾驻跸景山,侍卫处上下肩负护卫之责,奴才等整日提心吊胆,手下儿郎更是兢兢业业,不敢有半分松懈。事关圣驾安危、宫闱肃静,岂敢有丝毫玩忽职守。”
他说着撩袍跪下,愤懑不平。
“自圣驾移驻景山之日起,山上山下各处关隘盘查一向严苛,从未有过片刻松懈之时。
奴才实在不知宜嫔娘娘所言‘下山容易上山难’、‘盘查松懈’是何时何地之事?更不知是哪一班的侍卫、在哪个入口当值,竟敢如此渎职。
还请娘娘明示时间、地点、当值人员,若有凭证,奴才立刻将其锁拿严办,绝不容情!”
言罢冷冷看着宜嫔,对于宜嫔抹黑他们恼火不已,鼻翼微张,硬是咬着牙忍下了。
“好了,阿昌阿,说正事吧。”
佟贵妃瞥了眼侍卫处内大臣,语气威严,适时地将话题引回最初。
阿昌阿冷峭一嗤,抬头对玄烨回禀:
“回主子爷,捉拿宜嫔主仆之时,那两名当值的蓝翎侍卫还禀报了一事,说是远远瞧见宜嫔主仆时,还隐约看到另一个身影,见侍卫靠近,那人竟急匆匆转身就跑。
只因距离太远,夜色昏暗,他们只看清近处的宜嫔主仆,那身影却是一纵身便跳进了半人高的荒草丛中,待他们追过去时,早已不见了踪影。
奴才听见这消息,组织了人把后山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见人影。但……”
他面露几分讥诮和鄙夷,在宜嫔身上一扫:
“但据那两个蓝翎侍卫回禀,仓皇逃窜的身影,身形步态,分明是个男子。宜嫔!”
阿昌阿直呼其位份,语气咄咄逼人。
“你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查验胎象才私自下山。可为何深更半夜,你会与一名身份不明的男子,一同出现在后山那等荒僻之地?这你又作何解释?”
宜嫔被他这番突如其来的指控说得愣住了,一脸茫然:“什么男子?哪里有男子?”
眠柳率先反应过来,急道:
“你少在这里血口喷人!怎么?方才我们主子先是指出你们侍卫处巡守有疏漏,你心里不忿,现在就开始胡乱攀咬,诬陷我们主子私会外男吗?你好歹毒的心思!”
私会二字让宜嫔脸色骤然一变,一股火气直冲头顶,竟想也不想,抬手就是一巴掌,打的阿昌阿措手不及,惊愕的看着她。
“放肆!”
玄烨怒不可遏,将手中茶盅狠狠一掷,砸在地上摔得粉碎,碎瓷残片飞溅开来,细小尖锐溅到宜嫔脸上,那苍白的肌肤顿时蜿蜒一道血痕。
“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