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烨眸光一闪:“哪来的对牌?”
宜嫔心中一紧,瞟向跪在一旁眠柳,将这烫手的山芋毫不犹豫地抛了过去。
眠柳心惊肉跳,糊弄寻常宫人尚可,要想欺瞒过九五之尊的天子,简直是痴心妄想。
但她此刻已被逼到绝境,把心一横,叩首回道:
“回主子爷的话,是御膳房那边有两个负责每日下山采买食材的小宫女,奴才便谎称是刚调来山上帮厨的,哄着她们拿出了对牌。
说是可以替她们下山跑腿采买,省得她们日日辛苦往返。那两个小宫女每日风雨无阻地上下山,早已心生厌烦,见有人主动愿意接手这桩苦差事,自是喜不自胜。
问也没多问,便将对牌给了奴才,奴才便和主子便装作是御膳房采买的宫女,混了出去。
许是因为地动之后,山上人员往来繁杂,侍卫们也司空见惯,即便有生面孔,也未多加盘查,就这样侥幸蒙混过关了。”
眠柳这番话,半真半假,夹杂着几分急中生智的狡黠,听起来倒也有几分合乎情理。
宜嫔忙放低姿态,摆足了那副梨花带雨,悔恨交加的可怜模样,哀哀切切地哭诉道:
“主子爷,奴才真的知道错了。奴才实在是忧心腹中皇嗣的性别,日夜悬心,生怕不能为主子爷诞育一位小阿哥,这才一时糊涂,铤而走险。
奴才只是想若能早早知晓是个阿哥,也好安下心来,日后也能多几分底气,固一固宠,抬一抬自己的位份。
奴才再也不敢了,奴才甘愿认罚!只求主子爷千万别再动怒了,仔细伤了龙体,若是因奴才这点糊涂心思气坏了主子爷,奴才真是要悔恨不已。”
她言罢,抬起泪眼,眸光盈盈如水,滚落一滴泪来,无助哀戚地望向玄烨。
这番姿态饶是令窈一个女子,又与她素有隔阂,也觉得我见犹怜。
侍立一旁的赵昌悄悄抬眸窥探一眼,见玄烨沉稳坐着,既无怒色,也无怜意,心思深沉实在难以揣测。
玄烨忽地垂眸直直逼视宜嫔。
看得宜嫔心里狂跳,下意识紧紧攥着方凳一角,佯装镇定的迎上玄烨目光。
眠柳心慌到极点,宜嫔若是倒了她也难逃一死,保住宜嫔就是保住自己,灵光一闪,急道:
“主子爷!个中情由就是这样,已然到了这般地步,难道还敢欺瞒主子爷吗?只是奴才实在想不明白,为何下山之时各处关隘盘查尚算松懈,凭着对牌便能蒙混过关。
可等到回来时,山道各处的守备却骤然变得那般森严,任凭我家主子如何恳求,甚至不得已亮出身份,那些守门的侍卫竟像是得了铁令一般,死活不肯通融放行,硬是将我们主仆拦在山下。
瞧这架势,倒像是有人早就料定了我们会私自下山,故意设好了局,就等着我们往里跳啊。”
她说着咚地一声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带着豁出去的决绝:
“奴才恳请主子爷明察!查一查今日黄昏时分,侍卫处那边是否得到了谁的吩咐,特意加强了后山的巡守与盘查。
奴才和主子自知犯下大错,甘受责罚,绝无怨言。可那背后设局,将计就计之人,也不能让她就此白白逃脱了啊!求主子爷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