鳞渊境洞天旁的一处暖阁被收拾得格外妥帖。
龙师们自然是不敢怠慢，他们让人在阁外种了圈玉藤，翠绿的藤蔓缠着木柱，连殿内的水雾都透着暖意。
白露则是仔细检查了一下翁法罗斯那边风堇开的药，了解药性后又给遐蝶配了仙舟的药继续吃。
待伊卡洛斯牵着着遐蝶踏进暖阁时，墨渊才小心翼翼地开口。
“伊卡洛斯先生，在下已挑了几个手脚麻利的下人，能帮着打理杂事，照顾……”
话没说完，伊卡洛斯便轻轻摇了头。
他目光落在遐蝶的小腹上，指尖下意识替她拂开肩头的落发，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坚持。
“不必了。”
他信不过龙师，对他们挑的人也不放心，遐蝶怀着孕，他总怕旁人照顾得不够细致。
万一做饭时火候差了，或是递东西时手重了，他都能心疼半天。比起旁人，倒不如自己累些，反倒安心。
墨渊的话卡在喉咙里，手不自觉攥紧了衣摆。
连白露都眨了眨眼，小声劝。
“……哥哥，大家会很小心的，你要是累了怎么办呀？”
伊卡洛斯忽然心头一软，又生出几分顾虑：
鳞渊境虽静，可往后日子长了，若这里只有他们两人，她会不会觉得闷？会不会在他忙着打理琐事时，独自坐着发呆？
他怕旁人照顾不好她，可更怕这份“周全”，反倒让她添了孤单。
沉吟片刻，伊卡洛斯才缓缓松了口，却仍清晰划清了界限。
“那就让他们来做些杂事吧，打扫阁内就可以，遐蝶的起居我自己来。”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殿外候着的龙师，补充道，“挑两个话少的，别总来打扰，平日里就在偏房候着，传了再进来。”
这话一落地，龙师们像是卸下了压在肩头的千斤重担。
墨渊紧绷的脊背瞬间垮了些，忙不迭点头：“哎！这就去安排！保证挑最安静本分的！”
云舟之前攥得发白的指节也终于松开，悄悄往后退了半步，眼底的紧张散了大半。
只要这活爹松口，不为难他们，就算拒绝他们的安排，只让下人做杂活，他们也安心。
这都给他们调成啥了？
龙师们不敢多留，墨渊又低声叮嘱了两句“若是缺了什么，随时差人传召”，便带着白露几人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刚走到阁外，云舟就忍不住小声感叹：
“总算……能松口气了。”
伺候这大爹真是胆战心惊……
往后几日，鳞渊境的日子过得倒也算平静。
伊卡洛斯每日晨起会扶着遐蝶慢慢散步，午后阳光斜照时，他会坐在窗边读孕事典籍，傍晚更是亲自动手炖粥。
只是这平静里，遐蝶渐渐发现了不对劲——来暖阁做杂事的下人，不单全是女性持明，她们的目光，似乎总绕着自己的阁下转。
起初她只当是自己多心，毕竟伊卡洛斯容貌本就出众，再加上“能让持明自然受孕”的事也很难瞒住，有人多瞧两眼也正常。
可连着几日，每日来的女持明都换了新面孔，一次四五个，个个穿着浆洗得发白的青布裙，手脚却没了往日的麻利，反倒添了几分局促。
今日午后，伊卡洛斯正坐在案前翻孕事典籍，正在学习产后护理，遐蝶靠在榻上看他，忽然听见偏房传来轻得像猫步的脚步声。
三个女持明端着新换的茶盏进来，脚步放得极缓，目光却没落在茶盏上，反倒黏在伊卡洛斯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