鳞渊境的水雾裹着波月古海的咸凉,漫进鳞渊境一处殿宇内时,在殿柱的蜕生秘纹上凝出细珠,顺着纹路缓缓滑落。
殿中悬着的龟甲法器转得极缓,赤金色微光落在案上那幅照片上。
伊卡洛斯额角龙角隐着冷光,眉眼间的弧度,与百年前的疏澜几乎重合,让阶下几位龙师瞬间收了声,连呼吸都下意识放轻。
主位的墨渊长老指尖抵着案沿,声线却藏着颤抖。
“星槎海已经递来消息,那伊卡洛斯随景元入了神策府,还想借鳞渊境洞天。”
他抬眼扫过阶下,目光落在殿侧红袍女子身上,语气不自觉带上了几分讨好。
“灵砂小姐刚从丹鼎司过来,正好也听听——毕竟后续可能要少不了丹鼎司帮忙了。”
站在殿侧的灵砂闻声抬眸,两缕发丝垂在肩前,语气温婉却带着分明的探询。
“墨渊长老召我来,原是为这位伊卡洛斯先生借地的事?”
她目光掠过照片,又转向几位龙师紧绷的下颌线,“方才来的路上,倒见神策府外守着不少云骑,看诸位长老的神色,似乎对这位伊卡洛斯……有些顾虑?”
这话刚落,墨衡先攥紧了手里的卷宗,纸页发毛的边角被他捏得变了形,他张了张嘴,又转头飞快看了眼云舟,才低声道:
“小姐有所不知,这位伊卡洛斯的模样……与族里一位旧人太过相似。”
话到此处便打了住,没敢再提“疏澜”二字,只垂着眼,指尖无意识捻着卷宗边角。
云舟靠在殿柱旁的身子几不可察地僵了下,连忙接话,却避开了“旧人”的话题。
“主要是景元将军只说借地,没提用途。鳞渊境洞天是蜕生要地,咱们若贸然应下,万一……出了岔子怎么办?”
他说“岔子”时声音发紧,目光往殿外水雾瞥了眼,像是怕被什么人听见。见确实无人,才继续往下说。
“比如……又搞出个什么饮月之乱2.0……”
“呸呸呸!你胡吣什么!”
墨渊猛地拍了下案几,玉扳指在木面上磕出脆响,脸色瞬间沉了。
“这种话也敢往外说?就不怕隔墙有耳,让那家伙听见?”
他眼神扫过殿门,像是怕伊卡洛斯突然闯进来,语气里满是急切的制止。
云舟被他吼得一哆嗦,立刻闭了嘴,头垂得更低,指尖死死抠着龙佩,连耳尖都泛了白。
方才是真怕极了,才脱口而出那话。殿内的水雾似乎更浓了,龟甲法器的赤金色微光晃得人眼晕,连空气都似凝固了。
灵砂将这阵慌乱看在眼里,眉峰轻轻蹙了下,语气依旧温和却多了几分疑惑。
“所以,诸位长老到底想怎么办?”
这话问得几位龙师面面相觑,眼底的沉虑都快溢出来。
哪是不想说透,是真不敢说啊!
墨衡攥着卷宗的手都在抖,脑子里闪过涛然当年被打落半只龙角、断了三根肋骨被拖到星槎上送往方壶去见冱渊君的模样,喉结轻轻滚了滚,却一个字都不敢说;
墨衡垂着头,指尖掐着掌心,连呼吸都放得更轻了;云舟更是缩在殿柱旁,连眼神都不敢往照片上瞟。
灵砂见几位龙师只垂头攥紧了手,连呼吸都透着滞涩,自己的语气温和却带着点催促。
“诸位长老,光在这儿担忧害怕,也做不出定论让白露小姐判断……”
这话像颗石子投进沉水,墨衡眼睛猛地亮了,攥得发皱的卷宗都松了些,身子往前倾了倾,声音压得急却难掩激动。
“对对对!白露小姐!怎么把她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