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终于正眼看那男人。“你要是真心为民,为什么不说实话?为什么偷偷去禁地?为什么衣服上带着敌人的灰?”
男人嘴唇发抖。“我没有……我不是……”
“你怕战祸?”艾琳声音沉下来,“真怕战祸的人,会回来告诉大家敌人在哪,兵力多少,路线怎么走。而不是站在这儿,用几句空话吓唬种地的百姓。”
她抬手,指向篝火。“建不建国,由所有人一起决定。但利用大家的害怕,来拆台搅局的人——不配参与这个决定。”
她说完,转身面向人群。
“你们想知道未来会怎样?”她问,“我可以告诉你们我不知道。但我可以保证:每一项决定,都会公开;每一份记录,都可以查;每一个说了谎的人,都不会被放过。”
人群静了几秒。
然后一个女人站起来:“我信她。去年我家断粮,是她派人送的米。”
接着是一个年轻士兵:“我在前线拼过命,我知道她不会骗我们。”
越来越多的人开口。有人骂那蓝袍男人是骗子,有人要求把他赶出去。
艾琳没让他们动手。她只对亲卫说:“带走。关进东屋,等查清楚再说。”
男人被架走时一句话都没说。经过她身边时,头低着,手抖得厉害。
篝火还在烧。风吹过来,火星乱飞。
艾琳站在原地没动。她手里捏着一张纸,是刚才亲卫交上来的出入记录。上面写着那男人的名字,还有他离开的时间——三更二刻,无通行令。
她把纸折好,塞进衣袋。
四周有人议论,有人观望。她知道这事还没完。一个背叛者倒下了,但背后一定还有人等着看她怎么处理。
她抬头看了看天。星星出来了,很亮。
远处传来一声狗叫。集市场地那边还有人在干活,锤子敲木头的声音断断续续。
她走到广场中央,站上一块矮石墩。
“今晚的话我都听到了。”她说,“有人怕,有人疑,这很正常。但我们不能因为怕,就不做该做的事。”
她顿了一下。
“明天我会召集所有人开会。所有想说话的,都能说话。所有想提问题的,我都会答。但有一条规矩从现在起生效:谁再散布未经核实的消息,动摇人心,就别怪我不讲情面。”
没人出声。
她跳下石墩,朝议事厅方向走。路过一处摊位时,顺手拿了个粗陶碗,喝了一口凉水。
亲卫跟上来,低声问:“要不要连夜审他?”
“不急。”她说,“先让他待着。等明天,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事情一件件摊开。”
她继续往前走。夜风冷,吹得斗篷贴在腿上。
走到议事厅门口,她停下,从衣袋里掏出那张记录纸。边缘已经被手汗浸软,字迹有点模糊。
她盯着看了两秒,然后推门进去。
屋里灯还亮着。文书坐在桌边,正在整理文件。
她把纸放在桌上。
“把这个存档。”她说,“编号,贴封条。原件留着,副本送去民议组。”
文书点头。
她没坐下,也没脱斗篷。站在灯影里,手指轻轻敲了两下桌面。
外面,广场上的火快灭了。最后一点红光,在灰堆里闪了一下,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