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媚握紧了缚心绫,眼中燃烧着复仇的火。
林诗音指尖摩挲铭心簪,终于明白此行意义。
慕容雪轻摇铜铃,地底回应愈发清晰。
而在巷子尽头,黑暗最浓之处,一双沾满泥泞的军靴缓缓踏出。
刀锋拖地,发出刺耳摩擦声。
那人抬起头,脸上没有表情,眼里没有光。
但他手中握着的那把砍刀,刃口还残留着五年前的血锈。
巷子尽头,那双沾满泥泞的军靴终于踏出黑暗。
刀锋拖地,划出刺耳的声响,像钝锯在磨骨。
那人抬起头——正是五年前追砍李云飞的混混头目“铁狗”。
他的脸依旧狰狞,可眼神空洞,仿佛被抽走了魂魄,只剩下一具行走的躯壳。
他死死盯着李云飞,嘴唇微颤,却发不出声音。
李云飞没动。
他站在原地,嘴角甚至扬起一丝笑,像是看一个老熟人。
然后,他走上前,一步、两步,赤金左眼如熔炉般燃烧着,将对方从头到脚照得通透。
他看见了——那人的记忆深处,有一道被强行撕裂的断口,血淋淋地封着黑雾,像是被人用刀剜去了心。
“你妈临终前喊了你三十七声‘儿子’。”李云飞忽然开口,声音不高,却像雷落在死水中,“最后一句是:‘别去砍人……别毁了自己……’”
铁狗浑身一震,瞳孔剧烈收缩。
李云飞从怀里掏出一包压扁的辣条,塞进他冰冷的手心:“你妈的药,我开了,去拿。”
话落刹那,一股暖流自掌心炸开,顺着经脉直冲脑海!
轰——
记忆碎片如潮水倒灌!
病房里,枯瘦的女人躺在病床上,氧气面罩起起伏伏。
床头监控仪滴滴作响。
她拼尽最后一口气,伸手想抓什么,嘴里喃喃:“狗儿……回来……妈不怪你……”
而年轻的铁狗跪在门口,被人按着头,耳边响起机械般的声音:“杀了李云飞,你妈就能活。”
他红着眼点头,转身拎刀冲进雨夜。
第二天,母亲已火化,遗照被泼了油,烧成焦黑一片——而他,亲手点的火。
“啊——!!!”铁狗仰天嘶吼,双膝重重砸地,额头磕在碎石上,鲜血直流。
那把染血的砍刀,“哐当”落地。
身后数十名混混同时停步,眼中灰雾如烟散去。
有人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颤抖着问:“我……我为啥在这?”
有人抱头痛哭:“我想起来了……我爸那天喝醉了,求我别出门……可我就是走出了门……”
一道道被抹去的记忆,在心火余温中缓缓复苏。
李云飞静静站着,没有胜利者的姿态,只有沉重的平静。
他抬头望向整条铁蛇巷,赤金左眼扫过每一寸砖瓦、每一道裂缝。
心火自丹田奔涌而出,顺着脚下地脉蔓延——
嗤!嗤!嗤!
地面裂开细纹,幽蓝火焰如根须游走,点燃埋藏多年的“火种碑”残片。
刹那间,整条巷子的地表浮现出巨大阵图,青筋虬结,宛如活物。
阵心处,赫然映出一座古朴堂阁的倒影——归心堂。
与此同时,现代都市的夜空之上,无数正在低头赶路的人突然抬头。
地铁站里,白领女子停下脚步,怔怔望着玻璃倒影;
天台边缘,欲轻生的少年手指松了松;
便利店中,值夜班的老伯摸着胸口,喃喃:“谁在叫我?”
他们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心里某个早就结痂的地方,忽然热了一下。
苏媚走到李云飞身边,靠在他肩上,唇角扬起一抹妖冶的笑:“这回,不是你找他们了……是他们,等你了。”
林诗音指尖轻抚铭心簪,低语:“原来‘清道司’清除的不只是火种候选人,更是所有不肯遗忘的人。”
慕容雪铜铃轻晃,地底回应愈发清晰,仿佛有千百个声音在共鸣。
而巷子最深处,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在无人触碰的情况下,缓缓合拢。
门缝将闭未闭之际——
一只稚嫩的小手,悄悄从门内伸出。
手里攥着半包褪色的辣条,指尖微微发抖。
风穿过巷口,吹起李云飞的衣角。
他蹲下身,背对着众人,赤金左眼低垂,映出地底深处——九百九十九道暗线如根须蔓延,每一道,都连着一个无声无息的“记忆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