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那即将破碎的青铜门之后,灰雾翻涌间,隐约浮现出一双眼睛——冰冷、古老、俯视众生。
仿佛在说:你终于来了。
下一瞬,门轴哀鸣,铜锈剥落。
轰——!
青铜门,轰然洞开。
青铜门轰然洞开,卷起的灰雾如亡魂哀泣,在空中扭曲成无数张模糊的脸——有哭的,有笑的,有呐喊的,也有默然凝望的。
可当众人踏步而入时,殿内竟空无一物,唯有一座孤零零的石台立于中央,冷得像一块千年不化的冰。
石台上,静静躺着一支断裂的青玉笛。
那断口参差,却透着温润微光,仿佛它不是破碎,而是沉睡。
尘埃落定,唯有它在发光,像是这整座忘川祠唯一还活着的东西。
李云飞一步步走近,脚步声在空旷大殿中回荡,如同心跳。
他没说话,只是缓缓蹲下,指尖轻触笛身。
就在那一瞬——
心火暴动!
熔金般的心火自丹田炸开,顺着经脉奔涌至指尖,与断笛猛然共鸣!
刹那间,天地失色,他的意识被狠狠拽入一段跨越千年的记忆洪流。
昆仑之巅,风雪漫天。
一位白衣老者独立绝崖,背影萧索却如山岳不可撼。
他手中握着这支完整的青玉笛,唇边笛音未绝,却已力竭。
鲜血从七窍渗出,染红雪地。
他不是在吹笛,是在以神魂祭炼最后的火种。
“世人皆以为‘无限武林’是囚笼……”苏青竹的声音苍老而坚定,穿透时空,“实则,它是薪火台。我设此试炼,并非要选什么天命之子,只愿寻一个——哪怕一个——不肯遗忘的浪子。”
画面一转:他将最后一丝神魂注入笛中,嘴角竟带着笑:“火种不灭,不在天授,而在凡人心头一点不肯灭的‘记得’。”
李云飞猛地睁眼,额角青筋暴起,泪水无声滑落。
他终于懂了。
系统从来不是奴役他的工具,而是苏青竹用尽一切为后世留下的传灯之路。
那些副本、任务、等级、美女……都不是目的。
真正的试炼,是看他能不能在一次次生死抉择中,守住“情”,守住“忆”,守住“人”字那一撇一捺。
《守门录》在他怀中自动翻页,泛黄纸面浮现出最后一行血字:
“系统非牢笼,乃薪火台;传灯者,不在神,而在浪子回头处。”
死一般的静。
然后,李云飞笑了。
笑得肆意,笑得滚烫,笑得像个终于找回自己的混蛋。
他站起身,双手捧起断笛,转身走向石台中央那个早已准备好的凹槽——形状与笛身完美契合。
“老子以前给人写欠条,跪着还债。”他低声说着,将断笛稳稳插入,“现在?”
心火喷涌而出,如江河倒灌,顺着断笛直冲地脉!
嗡——!
整座忘川祠开始崩解,不是毁灭,而是升华!
石阶化光,墙壁散作星雨,那无数刻着名字的碑文纷纷腾空,每一笔每一划都燃起温暖火光,像被重新唤醒的灵魂在低语。
庙外,城市骤然亮起。
万家灯火毫无征兆地同时点燃,十七个曾被清道司抹去记忆的角落——孤儿院里,一个失忆老人突然抱住孩童,哽咽喊出“小孙”;地铁站出口,一对分手十年的恋人擦肩而过,竟同时驻足,泪流满面;医院病房,植物人母亲手指微动,听见床边儿子轻唤“妈”。
他们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但他们感觉到了——有人把他们从遗忘的深渊拉了回来。
李云飞站在废墟中央,衣袍猎猎,眸光如炬。
他转身,看向苏媚、林诗音、慕容雪、柳如烟……一个个曾被他救下、也反过来照亮他的人。
咧嘴一笑,痞气不减,却再无半分卑微:
“系统没了,规矩我来立——从今往后,谁敢清人记忆,老子就让他尝尝‘被记得’的滋味!”
话音落下,夜空之上,百丈青竹虚影盘旋升腾,如龙腾九霄,似火炬初燃。
而远方天际,一道新的波动悄然浮现,如涟漪荡开……
归心堂院中,一株青竹幼苗正在无声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