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解成蹲在墙根下,手里攥着个布包,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布包里是他打了半年零工攒下的300块钱,昨天差点被刚出院的三大爷哄走——老爷子说认识“劳动局的人”,能帮他找个“坐办公室的好工作”,前提是得先交“活动费”。
要不是阎解放及时回家,把他从三大爷的算计里拽出来,这300块钱怕是早就打了水漂。
“哥,你确定去找刘光鸿?”阎解成站在他身后,手里拿着半块窝头,“他跟咱家……好像没啥交情,会不会不搭理咱?”
阎解放叹了口气,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土。
他比阎解成大五岁,高中毕业那年赶上工厂招工,本来有个机会进轧钢厂,却被三大爷逼着把名额让给了“愿意出五十块好处费”的邻居家孩子,这一拖就是三年,成了胡同里有名的“待业青年”。
“除了他,还能找谁?”阎解成的声音带着股无奈,“解矿说他现在是百货大楼的技术员,认识不少人,或许……或许能帮上忙。”
话虽这么说,他心里却没底。
刘光鸿这几年在胡同里名声响亮,又是修机器又是管着电视机,听说跟街道办、治安所的人都熟络,可阎家以前总跟着三大爷算计刘家的小便宜,人家凭啥帮一个“仇人”家的儿子?
两人走到66号院门口,正碰上阎解娣蹦蹦跳跳地从里面出来,手里攥着块水果糖,辫梢的红绳晃来晃去。
“大哥!二哥!”阎解娣看见他们,眼睛一亮,“光鸿哥在里面修自行车呢,可厉害了!”
“解娣,帮哥个忙。”阎解成蹲下身,从兜里掏出颗奶糖递给妹妹,“你去跟光鸿说,就说二哥想找他打听点事,成不?”
阎解娣把奶糖塞进兜里,拍着胸脯保证:“没问题!光鸿哥可疼我了!”
没过多久,刘光鸿跟着阎解娣走了出来。
他穿着件干净的蓝布褂子,袖口卷到小臂,露出结实的胳膊,手里还拿着个螺丝刀,显然是刚从工作台上起身。
“阎解成?有事?”刘光鸿的语气不冷不热,眼神平静地看着他,既没有敌意,也没有多余的热情。
阎解成被他看得有些局促,搓了搓手:“光鸿……刘师傅,我想问问,你认识人不?能帮着找个工作不?我啥苦都能吃,只要是正式工就行。”
刘光鸿挑了挑眉:“找工作?街道办不是每月都有招工信息吗?”
“那些都轮不上我。”阎解成的脸有点红,“要么是名额早被人占了,要么就是……就是三大爷总掺和,把事搅黄。”他没好意思说,三大爷总想着把他的名额卖钱。
刘光鸿沉默了片刻。他确实认识些人,百货大楼的王经理、治安所的冯一剑,还有轧钢厂的几个老技术员,想找个工作不难。
但阎家的名声太差,三大爷的算计是出了名的,他要是帮了阎解成,保不齐哪天就被三大爷反咬一口,说他“收了好处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