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咚。
咚。
三声敲门声,平稳,清晰,像是用节拍器校准过,分毫不差。
声音穿透厚重的红木门板,在死寂的办公室里回响。
闻人语坐在办公桌后,背脊挺得笔直。
她的目光,正落在面前那块巨大的监控分屏上。
屏幕上,雷啸单膝跪地,浑身湿透,大口喘息的狼狈模样,与走廊尽头那道走向自己办公室的,优雅从容的背影,形成了无比讽刺的对比。
她看到了全过程。
看到了雷啸那足以开碑裂石的一击,是如何在距离对方三厘米处,诡异地停滞。
她看到了雷啸脸上那瞬间被抽空所有血色的苍白,看到了他瞳孔中那从未有过的,近乎崩塌的恐惧。
她甚至能通过无声的画面,感受到那股跨越维度的,将雷啸这位兵王瞬间碾压成蝼蚁的,无形的力量。
昨夜那股反噬的剧痛,仿佛又一次在五脏六腑间翻涌起来。
但闻人语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只有一片燃烧过后的,冰冷的平静。
敲门声落下。
她没有动。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长。
门外的男人没有再敲,他似乎很有耐心,就那么安静地,站在门外,等待着。
等待着这头被他逼入绝境的雌狮,做出最后的反应。
闻人语缓缓抬起眼,目光从监控屏幕上移开,落在了那扇紧闭的门上。
她知道,门外站着的,不是人。
那是来自那个所谓的“真实世界”的,第一位使者。
是来验收她这场“游戏”成果的考官。
也是来给她戴上新枷锁的,狱卒。
她放在桌下的手,紧紧攥成了拳,指甲刺入掌心的痛楚,让她保持着绝对的清醒。
屈辱与怒火,在她灵魂深处翻腾,却被她用钢铁般的意志,死死压制在冰山之下。
她不能表现出任何恐惧。
更不能流露出丝毫愤怒。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激烈的情绪,都只会是对方眼中,更添趣味的表演。
她缓缓地,吐出一口浊气。
然后,用一种平淡到近乎冷漠的语调,开口。
“请进。”
门锁发出轻微的“咔哒”一声。
那扇厚重的红木门,被一只戴着雪白手套的手,无声地向内推开。
信使走了进来。
他反手将门轻轻带上,随着又一声轻响,办公室彻底与外界隔绝。
这里,成了密闭的囚笼。
也成了,她的战场。
信使没有立刻走向她,而是先环顾了一圈这间办公室。
他的目光扫过墙上价值连城的现代艺术品,扫过那一整面象征着商业版图的落地窗,最后,落在了闻人语的身上。
他的脸上,带着那种标准的外交式微笑,微微躬身。
“闻人语女士,日安。”
纯正的伦敦腔,优雅,悦耳,却带着一种俯瞰的审视。
“您的办公室,比我想象的,更有品味。”
这不是恭维。
这是评判。
像一个收藏家,在评价一件即将到手的,颇为满意的藏品。
闻人语没有动,也没有起身。
她甚至没有回应他那句彬彬有礼的问候。
她就那么静静地坐在王座之上,隔着宽大的办公桌,用一种审视的目光,回望着他。
仿佛他不是什么来自更高维度的信使,只是一个未经预约,擅自闯入的不速之客。
空气,在两人目光交汇的瞬间,变得粘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