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和‘规则’触碰,感觉如何?”
这个问题,像一根无形的探针,穿透了耳膜,径直刺入闻人语的灵魂深处。
它不是疑问。
是确认。
是宣判。
闻人语趴在冰冷的地板上,身体的剧痛在这一瞬间仿佛被剥离了。
世界缩小了。
只剩下耳边那个毫无波动的,金属质感的声音,以及它背后所代表的,那片深不见底的黑暗。
她试图从那个声音里分析出哪怕一丝一毫的信息。
音调,频率,断句的习惯。
但一切都是徒劳。
那个声音是完美的,它被剥离了所有属于“人”的特质,就像一段由超级计算机生成的,冰冷而精准的音频代码。
你无法从一段代码中,感受到情绪。
也无法与一段代码,进行博弈。
闻人语的沉默,没有换来对方的任何不耐。
那片死寂,仅仅持续了三秒。
然后,那个声音再次响起,用一种陈述历史的,平铺直叙的语调。
“你在华夏区域,与郑家,以及其背后关联势力的这场商业战争。”
“我们全程都在观察。”
声音顿了顿,像是在给某个程序下达最终的评语。
“过程很精彩。”
“结果,也令人满意。”
“闻人语女士,恭喜你。”
“你赢得了这场游戏。”
游戏。
当这个词,通过听筒,清晰地钻进闻人语耳朵的刹那。
她紧紧抓着电话的手,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根根泛白,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
游戏?
从一个濒临倒闭的小超市开始。
每一次的殚精竭虑,每一次的彻夜不眠。
每一次在刀尖上跳舞,每一次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
她所付出的血与泪,她所背负的仇恨与希望。
她和她的伙伴们,用命拼出来的一切。
在对方的口中,仅仅是……一场精彩的“游戏”?
一股比身体重创更刺骨的,源于存在本身被彻底否定的寒意,瞬间贯穿了她的四肢百骸。
她感觉自己不是在流血。
而是在蒸发。
她所有的成就,所有的荣耀,她引以为傲的智慧与谋算,在这一刻,被那个轻飘飘的词,抽走了全部的重量,变得虚无,变得可笑。
闻人语的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破碎的喘息。
她想笑。
笑自己的不自量力。
笑自己的坐井观天。
她以为自己是执棋的猎手,却原来,从始至终,她都只是那场“游戏”里,一枚表现得比较出色的棋子。
那个声音,对她的反应似乎早有预料,也毫不在意。
它只是继续着自己的宣告,像一个外科医生,用冰冷的手术刀,一层一层地,解剖着她赖以为生的现实。
“作为这场游戏的胜利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