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尖锐的铃声,像一根烧红的钢针,狠狠刺入闻人语几乎要涣散的意识。
“铃——铃——铃——”
在这死寂到能听见血液流淌声的顶层办公室里,这声音显得如此突兀,如此不祥。
它不是警报,却比任何警报都更让人心胆俱裂。
闻人语瘫在沙发里,身体的每一块肌肉都在发出抗议的悲鸣。
她艰难地转动脖颈,动作迟缓得像是生了锈的机械。
视线穿过一片因剧痛而产生的模糊光晕,最终定格在办公桌角落。
那部黑色的,从未响过的卫星电话。
机身在昏暗的光线下,像一块沉默的墓碑。
而那刺耳的铃声,就是从这块墓碑里发出的招魂曲。
巧合?
不。
这个世界上没有这样的巧合。
在她刚刚试图触碰那个禁忌的漩涡,在她被瞬间反噬,身心都跌入最深谷底的这一刻。
这个电话响了。
这不是巧合。
这是审判。
闻人语的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牵扯着五脏六腑的剧痛。
她用尽全身力气,将手肘撑在沙发的扶手上,试图坐直身体。
失败了。
一股脱力感袭来,她重重地摔回沙发里。
电话铃声依旧在执着地响着,不急不缓,每一个节拍都精准地敲打在她脆弱的神经上。
仿佛电话那头的人,有十足的耐心。
仿佛他知道,她一定会接。
闻人语咬破了嘴唇。
铁锈般的味道在口腔里弥漫开,剧痛让她混乱的意识清醒了几分。
她放弃了坐起来的打算。
她趴在地上,像一条在滩涂上挣扎的鱼,用手肘和膝盖,一寸一寸地,朝着那张办公桌挪动。
昂贵的真丝长裙被地面磨得褶皱不堪,沾染上尘土和她自己咳出的血迹。
不过几米的距离。
此刻却像地狱里的刀山火海一样漫长。
终于,她的指尖触碰到了冰冷的桌腿。
她扶着桌腿,用一种近乎自残的方式,强行将自己上半身撑了起来。
剧痛让她眼前阵阵发黑。
她伸出那只还在微微颤抖的手,越过桌面上那滩已经开始凝固的血迹,抓住了那部黑色的电话。
冰冷的触感,让她打了个寒颤。
她按下了那个闪烁着绿色光芒的接听键。
铃声,戛然而止。
办公室里,瞬间恢复了死寂。
死寂。
电话听筒里,没有任何声音。
没有电流声,没有呼吸声,什么都没有。
就像是接通了一个通往虚空的电话。
但闻人语知道,对方就在那里。
这片沉默,就是对方给予的,最沉重的压力。
它像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她的喉咙,等待着她因为窒息而率先开口求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