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证明了自己,比那些陈旧的,已经失去活力的棋子,更有价值。”
“顾家是。”
“郑家也是。”
“因此,根据规则。”
“你有资格,收到我们的邀请函了。”
轰隆。
闻人语的脑海里,仿佛有某个支撑着她整个世界观的支柱,在这一刻,轰然倒塌,碎裂成齑粉。
棋子。
顾家是棋子。
郑家也是棋子。
她不共戴天的仇人,她处心积虑要摧毁的敌人,从头到尾,都只是和她一样,被摆在棋盘上的棋子。
唯一的区别是。
他们旧了,他们输了。
而她,赢了。
所以,她的胜利,不是她拼死换来的结果。
而是被“允许”的。
是在更高维度的观察下,一场被默许的,优胜劣汰的筛选。
这个认知,比刚才那股毁灭性的力量反噬,更加恐怖。
它摧毁的,不是闻人语的身体,也不是她的系统。
它摧毁的,是闻人语之所以是闻人语的,那个最根本的内核——她的意志。
她重生的意义是什么?
她复仇的价值在哪里?
如果一切都只是一场被安排好的游戏,那她所有的挣扎,所有的痛苦,又算得了什么?
她像是被扔进了无尽的真空。
窒息感从四面八方涌来,挤压着她的灵魂。
办公室里那面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江城璀璨的万家灯火。
那片曾经在她脚下,象征着征服与荣耀的星海。
此刻在她的眼中,却变成了一张巨大而冷漠的蛛网。
而她,和她所有的敌人一样,都只是这张网上,一只可悲的,自以为在奋力挣扎的飞蛾。
许久。
许久。
电话那头,再也没有传来任何声音。
对方似乎已经完成了自己的宣告,现在,只是在安静地等待。
等待着这枚“新棋子”,消化这个残酷的事实。
闻人语靠着冰冷的桌腿,一动不动。
她眼中的光,一点一点地黯淡下去,最后,归于一片死沉的,比夜色更深的平静。
震惊,愤怒,屈辱,不甘……
所有的情绪,都在那绝对的,跨越生命层次的实力差距面前,被碾成了虚无。
当一只蚂蚁,终于意识到自己穷尽一生建立的帝国,在“人”的眼中,不过是一个有趣的沙盘时。
它唯一能做的,就是接受。
闻人语缓缓地,将嘴里那口混合着鲜血的唾沫,咽了下去。
腥甜,苦涩。
她用尽了全身最后一丝力气,撬动了自己僵硬的嘴唇。
声带摩擦,发出的声音,嘶哑得像是两块被风干的木头在互相刮擦。
微弱,干涩,却又带着一种诡异的,在绝望尽头滋生出的平静。
“……邀请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