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儿指尖冰凉,面上却浮出得体的讶色:修真界竟也有盗贼?真是稀罕。
武后盯着她,似笑非笑:本宫给你三日。三日后,本宫要在含凉殿看到那块玉符——完整的也好,碎裂的也罢。否则...护甲尖在她颈侧轻轻划过,留下一道白痕,本宫不介意用你的血,替灵霄宗补上这个缺。
婉儿退下时,天色已大明。宫巷积雪未消,她一袭披帛被风掀起,像面逆风的小旗。转角处,她忽然停步,抬手在宫墙砖缝里一抠——砖块无声凹陷,露出里面暗藏的符简。她指尖血珠滚落,符简应声而碎,一缕灰烟顺着风飘向远处。
三日内...她低笑,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够了,够我再把这天下搅成浑水。
夜里,麟德殿灯火早熄,唯有暗格中那枚玉匣透出幽幽冷辉。婉儿披发赤足,独坐殿心,面前铺开一张人高的空白黄绢。她咬破双腕,血珠成串坠落,却在触及绢面的瞬间凝成细线,自动游走——勾勒出的,不是符,而是一幅宫城全景:含凉殿、武后、甚至她此刻阴鸷的神色,皆纤毫毕现。
最后一笔落成,黄绢无风自起,地贴在殿顶藻井,像一张巨大的捕梦网。婉儿抬头,血丝顺着她苍白腕骨滑入袖内,她却笑得肆意:
以血为镜,以宫为笼。娘娘不是要玉符么?那便看好了——
她并指如刀,在虚空一划。黄绢上的宫城顿时缺了一角,那缺口正对着含凉殿的方向。与此同时,远在三里外的含凉殿屋脊,一声脆响,琉璃瓦无端裂出缝隙,似被无形之手掰下一枚碎片。
婉儿接住凭空坠落的瓦片,指腹在断裂处轻轻摩挲,声音低而柔:
第一枚落子。
她收拢披帛,转身走向暗格。玉匣开启,里面赫然是半块残玉——正是灵霄宗失窃的那枚镇派玉符,此刻却与她锁骨下的印记严丝合缝,像一把钥匙,对准了某扇无人知晓的门。
殿外,残月如钩,寒风掠过宫檐,卷起一角黄绢。那上面用血绘出的宫城,正随着月影悄然移位,像一盘被无形之手拨动的棋局。而执棋之人,此刻正赤足立于殿心,指尖血珠坠落,在青砖上敲出极轻的声——
第二枚,该落在灵霄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