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空无一物,
只有一缕极淡的炊烟,
带着桂花、铁锈、酒旗和胭脂的混香,
袅袅升起,
穿过屋瓦,
散进真正的长安夜空。
她抬手按住心口,
听见那里传来新的声音——
不是更鼓,
不是婴啼,
不是丹成的玉磬,
而是最简单的一句:
“婉儿,回家吃饭。”
炊烟散尽,丹房复归冷寂。
案头漏刻的水恰好滴完最后一粒铜珠——
子时已过,又是新的一天。
婉儿仍坐在原地,掌心覆着心口,
那里面,一座城在缓慢地呼吸。
她试着起身,膝弯却一阵酸软,
仿佛一夜之间,骨骼被坊巷的石板重新铺过。
铜镜的碎片忽然自己动了。
千百片碎光像雀鸟,哗地飞起,
在丹房顶空盘旋,
拼出一行闪烁的字:
【丹名:长安】
【火候:一生】
【药引:一顾】
字迹只亮了三息,便“叮”地一声,
化作一枚极薄的铜钥匙,落在她掌心。
钥匙无齿,只刻着两个小字:
“掖庭”。
婉儿垂眸,半晌无声。
那是她此生再也回不去的地方,
却也是此刻唯一的路。
她拢了拢发,将铜钥匙系在腰间,
推门而出。
长安的夜仍热闹,
可今晚的灯火对她格外温柔。
朱雀大街的青石缝里,
钻出细小的桂树嫩芽;
酒肆的幡旗无风自鼓,
旗角向她点头;
更夫敲着柝子,
却唱起她儿时母亲哄睡的调子。
她一路向南,
穿过永崇里,穿过兴宁坊,
每走一步,
体内那座“长安”便亮一坊灯火,
像有人替她举灯照路。
尽头是高墙。
墙头的铁棘早锈,
月色下泛着暗红。
她抬手,铜钥匙对准虚空——
没有锁孔,
可墙却像纸一样,
轻轻裂开一道缝。
缝隙里吹出旧年的风:
带着梨花、带着药炉、
带着少女低声背诵《女则》的嗓音。
婉儿深吸一口气,
侧身而入。
墙后并非宫苑,
而是一条极长的回廊。
廊柱朱漆斑驳,
脚下铺的不是金砖,
而是一页一页翻开的黄册。
每一页,都是她此生一次失败的丹方。
朱砂圈出的“差一味”,
在脚下发出微光,
像一串引路的星。
她赤足踏去,
黄册便化作萤火,
飞进她袖口,
归于体内那座城的灯市。
尽头是一间低矮的小屋。
推门,屋内陈设如旧:
一张窄榻,一只炭盆,
盆边蹲着个穿旧年宫装的小小女孩,
正用铜箸拨火。
小女孩回头,额心朱砂,
与她如出一辙。
“阿姊,”
女孩声音软软糯糯,
“最后一味,你带来了吗?”
婉儿摊开手,
掌心空空,
却有一缕炊烟从她指缝溢出,
在屋里盘旋不散。
“带来了。”
她轻声答,
“是我自己。”
小女孩笑了,
伸手去牵她。
指尖相触的瞬间,
整座回廊、黄册、小屋、
乃至高墙,
轰然碎成光屑。
光屑飞旋,
凝成一枚圆润的丹丸,
悬停在她心口之前。
丹丸无色,
却映出万家灯火。
婉儿抬手,
将它按进胸膛。
咚——
心跳重归一声。
她睁眼,仍在丹房。
铜镜完好如初,
炉膛冷透,
案上多了一只小小锦囊。
锦囊以旧宫锦缝成,
针脚是她七岁时的歪歪扭扭。
里面只有一张字条:
【丹成,名:归人。
服法:活在今日。】
婉儿把锦囊系在腰间,
推门而出。
天已破晓,
长安城第一缕炊烟升起,
带着桂花、铁锈、酒旗和胭脂的混香,
像是谁在远处喊:
——婉儿,回家吃饭。
婉儿走在破晓的长安街头,晨曦洒在身上。她感受着体内长安的呼吸,脚步愈发坚定。路过集市,热闹非凡,卖花女递来一朵桂花,笑道:“姑娘,这花可香啦。”婉儿接过,花香萦绕。
突然,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一群官兵策马而来。为首将领勒马停下,打量着婉儿:“可是上官婉儿?”婉儿镇定点头。将领拱手道:“陛下听闻您炼成奇丹,特召您入宫一叙。”
婉儿心中一动,跟着官兵入宫。踏入宫殿,金碧辉煌。她见到陛下,行礼后,陛下笑道:“听闻你以长安为引炼成神丹,可有此事?”婉儿将炼丹经过道来。陛下听后,赞叹不已:“如此神丹,望你能为社稷所用。”婉儿领命,从此,她以“归人”之丹的力量,辅佐陛下,让长安更加繁荣昌盛,而那缕带着混香的炊烟,也一直飘荡在长安的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