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儿心虚地眨眨眼,奇香?八成是自己那锅薄荷花椒玫瑰糖。
她清了清嗓子:“大约是我点的安神香,劳烦公公回禀,无事。”
童监却瞄见她案上残留的玫瑰松子糖纸,笑得意味深长:“才人若得空,可否赐一两丸?尚药局最近正缺提神的‘闺阁方’。”
婉儿心里咯噔:赐?我自己都不敢吃第二口。
她面上却云淡风轻:“还在试火候,三日后若成,自当奉上。”
童监一走,她立刻关门落栓,把袖袋里的碎块全倒进研钵,又添了半勺蜂蜜、一撮薄荷、几滴自己昨夜的胭脂——全当“红铅”。
“既然要卖,总得颜色好看点。”她嘟囔着,像在给自己找理由继续胡闹。
捣着捣着,她忽然想起掖庭局后库还有一只瘸腿的白猫,整日懒洋洋地晒太阳。
“拿它试毒……不,试药效,应该不算谋害吧?”
婉儿端着新搓好的三颗“糖衣丸子”,蹲在猫窝前,笑得像诱哄小孩的怪阿姨:“咪咪,来,新口味。”
白猫嗅了嗅,嫌弃地别过头。
婉儿不死心,掰开它嘴巴硬塞了一颗。猫“嗷”地一声蹿上房梁,尾巴炸成蒲公英,却并未口吐白沫。
一炷香后,白猫精神抖擞,绕着院子狂奔三圈,最后跳回她怀里,用脑袋蹭她手心,眼睛亮得像两粒新磨的墨丸。
婉儿怔住:
“完了,好像真有点用……”
她低头看看剩下的两颗丸子,又看看天边渐亮的鱼肚白,忽然觉得“再烂五天”的计划,恐怕烂不下去了。
天后要香,尚药局要方,猫要再来一颗,而她——
她只想把丹炉一脚踹翻,继续回榻上当咸鱼。
可袖袋掖庭局的小铜釜终究承受不住“玫瑰松子糖+花椒+胭脂+金簪碎屑”的豪华配方,在第三声闷响后“轰”地炸开了。
炉壁裂成三瓣,直接掀掉半扇窗,把正在墙根晒太阳的白猫崩成了灰毛刺猬。
烟柱直冲仪鸾殿,天后正在里头考较学士,被呛得连咳三声,脸色比炉渣还黑。
——“谁?”
左右羽林破门而入时,只见上官婉儿顶着一脑袋炭灰,手里还攥着半页焦黄的《抱朴子》,笑得比哭都难看:“臣……想给圣人炼一炉醒神香。”
天后把案上的镇纸啪地一拍:“醒神?本宫看你像要先把自己送走。”
一刻钟后,圣旨拟好:
“才人上官氏,疏于典则,擅动炉鼎,致有惊扰。着即日停俸,贬至九成宫冷泉殿,抄经思过,非召不得入。”
羽林押她出宫门时,掖庭的小宫女们挤在墙角偷看,白猫跟在后面喵喵叫,像在给主人送行。
婉儿把唯一没炸的两颗丸子悄悄塞进猫脖子上的小袋,低声嘀咕:“就剩你俩了,卖个好价,别饿着自己。”
猫蹭了蹭她的靴子,转身蹿上屋脊,夕阳下像一颗会跳的火漆印。
而婉儿自己,顶着满头灰,被塞进青布小车。帘子放下前,她最后看了一眼冒烟的废墟,叹了口气:
“炸得好……这回可以光明正大地摆烂了。”
车轮辘辘,九成山路十八弯,冷泉殿荒得连只耗子都嫌。
夜里,她铺开黄卷,提笔蘸墨,第一行字写得龙飞凤舞——
《论丹炉爆炸的一百零八种好处》。
写两行,又懒懒地趴下了:算了,明天再编。
反正山高水远,天后暂时想不起她。
窗外一轮缺月,照得案头空空,也照得她心里的“烂”字大旗,呼啦啦重新竖了起来。里那两颗圆润润的小丸子,此刻却沉甸甸地坠着她,像两个偷偷长出的钩子,把“摆烂”的旗子一点点扯歪。
就在婉儿准备彻底摆烂,睡个好觉时,一阵悠扬却又带着几分急切的笛声传来。她迷迷糊糊地起身,循着笛声走到殿外。月光下,一个身着白衣的少年正立在湖边吹笛,见她出来,停下了吹奏。
“你是谁?为何会在此处?”婉儿警惕地问道。少年微微一笑:“我是这冷泉殿的守护灵,听闻你炼出了神奇的丹药,特来一见。”婉儿心中一惊,没想到这荒殿还有守护灵。
少年又道:“那丹药虽炼制方法奇特,但蕴含着独特的灵力,或许能解开这冷泉殿的封印。”婉儿来了兴致,问道:“解开封印有何好处?”少年神秘一笑:“解开后,殿内藏有能让人修为大增的宝物。”婉儿眼睛一亮,原本的摆烂心思瞬间消散,想着说不定能借此机会摆脱现在的困境。于是,她决定和少年一起研究解开封印之法,摆烂的日子似乎要暂时告一段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