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婉儿盘腿坐在出租屋的地板上,面前摊着一本《五年筑基三年模拟》,书页上落了一层灰。她盯着窗外霓虹闪烁的夜景,手里转着一柄本该用来御剑的桃木小剑——现在它只是个开快递的趁手工具。
修炼?她嗤笑一声,把木剑往地上一扔,筑基期怎么了?筑基期就不用还花呗了?手机震动起来,是主管发来的消息:【方案还要改,今晚必须交】。婉儿翻了个白眼,丹田里那点可怜的灵力顺着经脉转了个寂寞,倒是肩颈的酸痛格外真实。
她摸出包速食灵石(配料表:碳酸化合物98%),嘎嘣咬了一口。电视里正播着修真天才大赛,那些十七八岁就结丹的卷王们在空中飞来飞去。婉儿把遥控器一扔:会飞又怎样?能飞得过早八地铁吗?说完往床上一瘫,被子蒙住头,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反正筑基修士饿不死,摆烂大法好!
丹田里的灵力旋涡默默旋转着,像只被主人遗弃的小狗。而上官婉儿已经打开了外卖软件,今天她就要用筑基修士的超强五感——来精准计算满减优惠券的最佳组合。
凌晨两点,上官婉儿抱着笔记本盘腿坐在床上,屏幕蓝光把她眼袋照得发青。外卖盒在脚边堆成小山,红油滴在《引气诀》上,把“周天循环”四个字泡得模糊不清。
“再改最后一版。”她咬牙切齿,指甲缝里全是速溶灵茶的粉末。键盘被敲得哒哒响,像筑基时灵气冲关的动静——只不过现在冲的是甲方爸爸的关。
忽然,手机“叮”一声弹出提示:【修真者社区】您关注的“咸鱼筑基互助组”有人发帖——《筑基摆烂三年,我靠收废品攒出一套房》。婉儿秒点进去,楼主晒图:破飞剑拆成晾衣架,报废丹炉改成火锅盆,连灵石碎渣都拿来铺猫砂盆。
“天才啊!”婉儿一巴掌拍在大腿上,疼得倒抽冷气。她瞥向墙角那堆落了灰的功法玉简,忽然有了新想法:明儿就去旧物市场摆摊,招牌就写——“上古筑基修士亲手包浆的失眠神器,十块钱仨”。
丹田里,灵气旋涡似乎打了个哆嗦。婉儿却已经开始搜索“二手飞剑回收价”,一边搜一边嘟囔:“修炼是不可能修炼的,这辈子都不可能修炼……但搞钱可以!”
这时,窗外忽然“轰”一声巨响。婉儿吓了一跳,探头一看——对面楼顶,一个穿西装的卷王修士正踩着飞剑加班,电脑包挂在剑柄上晃啊晃,屏幕光在夜色里划出一道惨白的弧线。
婉儿默默拉上了窗帘:“卷吧卷吧,你们卷你们的金丹大道,我摆我的地摊经济。”说完往床上一倒,把被子蒙过头,声音闷闷地飘出来,“反正筑基期寿元两百,我先睡够一百年再说……”
就在婉儿即将进入梦乡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她不耐烦地掀开被子,拖着步子去开门。门一开,竟是个身着古装、仙气飘飘的少年。少年一脸焦急:“前辈,我乃误入此界的修真者,法宝失灵被困在此。听闻前辈善用外物,求前辈相助!”
婉儿上下打量他,心中暗自盘算:这少年说不定有不少值钱法宝。她眼珠一转,笑道:“帮忙可以,你得拿法宝换。”少年犹豫片刻,从储物戒里掏出几件法宝。婉儿眼睛放光,立刻开始研究修复之法。她凭借着对各种旧物的了解,竟真让少年的法宝恢复了些许灵力。少年大喜,承诺日后必有重谢,御剑而去。婉儿看着手中剩下的法宝,心中窃喜:“这摆烂路上,意外之财倒不少,看来搞钱之路大有可为!”说罢,又美滋滋地躺回床上,准备继续她的“摆烂大业”。
上官婉儿瘫在榻上,像一张被风吹落的宣纸,软得没有形状。案牍堆成小山,她却连抬手批一个“可”字都嫌累,心里只剩一个念头:干脆烂在这里算了,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
可就在她准备把“摆烂”二字刻在脑门上时,一缕药香从窗缝钻进来,像谁轻轻勾了勾她的指尖。她忽然想起:对哦,掖庭局后库还扔着半本残缺的《抱朴子内篇》,前言不搭后语,偏偏记了几味“服之可轻身”的丹方。
她连人参和当归都分不清,但此刻竟鬼使神差地坐起来——反正什么都不会,研究错了也不丢人,万一炼出颗糖豆大的“废丹”,权当嚼着玩。
于是她把发髻揉得更乱,踩着木屐踢踢踏踏地去找那本书,嘴里还哼着跑调的小曲:“不会炼丹又怎样?炸鼎也算响……”
没翻两页,上官婉儿就把书倒扣在案上,叹了口气:字她都认得,连在一起却像天书。
“丹砂、空青、曾青……”她拿笔杆戳着纸,“听着就像隔壁画师打翻的颜料。”
她索性盘腿坐在丹炉前——其实那只是厨房搬来的小铜釜,锅底还沾着去年冬至的饺子渣。
“先点火吧。”她随手把诏书草稿揉成团,塞进炉膛。火苗“噗”地窜起来,照得她眼底亮亮的,像偷玩火的小宫女。
第一味料放什么?她盯着手边唯一能入口的——御膳房新贡的玫瑰松子糖。
“书里没写糖,可也没说不许加甜。”她剥了三颗丢进去,糖衣一化,满屋都是腻人的花香。
第二味更离谱:她拔下自己发间半旧的鎏金银簪,拿剪子咔咔剪下一小截,权当“金屑”。
“反正金子吃不死人,顶多……明天梳头少支簪。”
炉里开始咕嘟咕嘟冒粉红的泡,像害羞的锦鲤。婉儿拿筷子搅了搅,忽然想起——
“哎呀,忘了研钵!”她抄起茶盏,“咣咣”把几粒花椒当朱砂捣碎,撒进去的瞬间,锅里“滋啦”一声,窜出一股诡异的薄荷味黑烟。
“咳咳……”她一边挥袖一边咳,眼泪都熏出来了,却笑得比哪天都开心。
“原来摆烂的最高奥义,是把正经事做得完全不正经。”
锅底的液体渐渐凝成一块……乌漆嘛黑的圆饼。婉儿用筷子戳戳,硬得像砚台。
她拈起来对着光看,忽然认真起来:“要是明天早膳前,它能变成一颗亮晶晶的糖衣丸子,我就……就再烂五天,专门研究怎么把它卖出去骗钱。”
说完,她把“砚台”往窗台一晾,自己滚回榻上,把《抱朴子》盖在脸上。
夜风拂过,书页哗啦啦响,像有人在偷笑:
——不会炼丹的婉儿,终于给自己找了个比批折子更难、却更好玩的烂摊子。
第二天寅时,掖庭局的鸡还没打鸣,上官婉儿就被一股焦苦味儿呛醒。
她眯着惺忪睡眼摸到窗台——昨晚那块“砚台”裂成了三瓣,中间居然汪着一滴暗红色的小露珠,像是谁偷偷挤破了石榴。
“咦?”她拿指尖蘸了蘸,往舌尖一点——苦得发涩,却带着昨夜玫瑰松子糖的回甘,紧接着一股温热从喉咙直窜到耳尖。
“完了,不会真炼出点什么吧?”她赶紧端来清水漱口,结果水一入口,竟尝出淡淡的花蜜味,吓得她差点把杯子摔了。
外头忽传脚步声。婉儿手忙脚乱,把碎“砚台”拢进袖袋,顺手把《抱朴子》塞到枕头底下,装出一副早起读书的正经模样。
来的是尚药局的童监,捧着新修好的鎏金小炉,恭恭敬敬:“上官才人,天后口谕:昨夜西偏殿有奇香,命卑职来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