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块白玉,断裂处参差,凤凰纹路展翅欲飞,眼珠位置刻着一个极小的“德”字。边缘有火烧过的焦痕,像是曾被刻意毁去。
我心头一震。
这不是普通的饰物。这纹样,我在德妃的妆匣里见过。
我转身对身旁宫人道:“取德妃旧日所用妆匣来。”
不多时,一只檀木匣子呈上。锁扣已断,里面空空如也,唯有角落夹着半块玉佩。
我将其取出,与手中这块拼合。
严丝合缝。
凤凰双目完整,口中衔着一朵云纹,正是德妃独有的信物标记。
我举起玉佩,面向群臣:“此物出自德妃寝宫,今与乳母遗物相合。伪皇孙一事,系德妃指使无疑。”
殿内鸦雀无声。
有人低头不语,有人面露惊惧。礼部尚书张了张嘴,终究没再开口。
灵汐收起匕首,看了我一眼,转身就走。她的背影笔直,一步未停。
我站在原地,手中玉佩尚存体温。
乳母的尸体被拖了出去,没人多看一眼。那孩子也被内侍抱走,送往育婴堂,命运如何,无人过问。
我低头看着掌心的玉佩。
终南山的赤壤,为何会出现在一个乳母鞋底?她口中的“还命”,又是还谁的命?
太乙观旧案的影子浮上来。师父蒙冤那年,也曾有个女子带着婴儿逃入山中,后来杳无音讯。
我正要转身离去,忽觉袖中一沉。
是那枚蜡丸。昨夜从鹦鹉腹中取出的密报,还未上报皇帝。
现在有了玉佩佐证,证据链已全。
但我知道,事情还没完。
德妃不会蠢到亲自留下这般明显的线索。这块玉佩,更像是故意让我找到的。
我走出大殿,廊下风冷。
远处传来钟声,一下,又一下。
我停下脚步,从怀中取出蜡丸,指尖用力,捏碎外壳。
里面的绢布展开一半,墨迹未干。
第一行写着:“火城守将已于三日前率军南下,目标不详。”
第二行只有四个字:
“借刀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