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她,“你想怎么做?”
“当众打开这个盒子。”她声音很轻,“让所有人看看,母妃送给我的‘贺礼’,到底是什么。”
我说:“一旦揭发,你就再无退路。”
“我早就没退路了。”她冷笑,“她想用避子汤毁我子嗣,用乳母污我清白,现在又拿鸟送叛国之证上门。她以为我还是那个任她摆布的公主?”
我没再劝。
她转身欲走,忽又停下,“你知道最可笑的是什么吗?”
我等她往下说。
“她以为这鸟能活着,就能传信。”她回头,目光锐利,“但她忘了,死鸟才会开口。”
说完,她拉开门走出去。
我走到窗前,雨已停。晨风卷着湿气吹进来,怀中的密报贴着胸口,像一块烧红的铁。
明天宫宴,皇帝会亲自主持。文武百官皆至,边军使臣也在列席。若在此时摔出金步摇盒中的蜡丸,德妃必遭彻查。但她背后是否还有更深之人?那夜屋檐上的信雀,是谁在指挥?
我想起库房那条黑蛇,舌根藏着“启封”竹管。命令提前,说明有人在监视我的一举一动。而此刻,这只死去的鹦鹉,或许正是对方故意放进来的一枚棋子——让我以为掌握了真相,实则正步入更大的局。
可我已经没有选择。
要么等他们动手,要么我先掀桌。
我伸手摸向袖中短剑,剑柄冰冷。昨夜杀鸟用的那把,现在还沾着血,我没洗。
门外传来脚步声,轻而稳。
我收回手,转身迎向房门。
门开处,灵汐站在那里,手里拿着一方锦盒。
“这是今早尚衣局送来的。”她说,“说是陛下赐你出席宫宴的新袍,绯色绣金,规制逾常。”
我接过盒子,打开。
里面是一件崭新的驸马朝服,领口镶着一圈罕见的赤金纹,袖口暗绣鸾凤交颈图样。
这不是赏赐。
是警告。
皇帝从未如此隆重赐衣。他是在提醒我,我的身份仍是驸马,一切行动,皆在他注视之下。
我合上盒盖,对灵汐说:“告诉尚衣局,我明日就穿这件。”
她点头,转身离去。
我独自站在房中,手指划过袖口绣纹。
鸾凤交颈,本是夫妻和睦之象。
可如今,一只凤被困于宫墙,一只鸾已被逼至绝境。
我放下手,走向铜镜。
镜中人面色苍白,眼下微青,却眼神清明。
明日之后,朝堂必将大乱。
而现在,我只等一场宴。
剑柄上的血已经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