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灯映着绯金朝服,袖口的鸾凤绣纹在烛火下泛出冷光。我站在殿角,指尖压着袖中蜡丸,那东西贴着脉搏,像一块沉铁。
乐声正起,丝竹绕梁。皇帝端坐龙椅,目光扫过群臣。灵汐坐在公主位上,发间金步摇轻晃,珠玉相击,声如碎冰。
她抬眼看向我,极轻微地点了下头。
我知道时候到了。
皇帝开口问德妃近况,语气平淡,却让满殿骤然安静。德妃坐在侧席,身披素色长袍,眉目低垂,似一尊泥塑。
灵汐起身,声音清亮:“母妃静心养病,尚不得见客。倒是前日送来一对鹦鹉,说是西域贡品,儿臣已收下。”
德妃眼皮微动,手指掐进掌心。
我走出列,双手捧起金步摇, шaгaю k цehтpy 3aлa。脚步落下时,心跳与鼓点重合。
“此物乃德妃所赠贺礼,臣不敢私藏,请陛下验看。”
话音未落,我抬手将金步摇掷向御阶。
玉碎之声炸开,金饰散落,中空步摇内滑出一枚蜡丸,薄绢信纸随之飘出,散在青砖之上。
满殿哗然。
德妃猛地站起,脸色煞白。
我没去捡,只跪地叩首:“臣沈清辞,告德妃通敌叛国,勾结火城守将,私运冰魄散出境,图谋边军调度。证据在此,请陛下明察。”
殿中死寂。
皇帝没有说话,只盯着那张薄绢。
我伸手拾起密报,高声念道:“冰魄散三批转运北狄,火髓草入库为证,事成后共掌边军调度。”一字一句,砸在每个人耳中。
“末尾代号‘兰台’,印章轮廓与德妃私印一致,分毫不差。”
念完,我将信纸平摊于掌,举过头顶。
德妃突然尖叫:“妖女!你伪造证据陷害本宫!”
她冲下席位,直扑我而来,十指张开,指甲泛黑,显然是淬了毒。
我未动。
一道白影横切而至。
灵汐拔剑出鞘,剑光一闪,拦在德妃面前。她手腕一翻,剑刃斜掠而过——
一缕乌发飘落。
德妃踉跄后退,鬓角渗血,肩头衣料裂开,露出半截暗红疤痕。她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掉落的头发。
灵汐持剑立于我前,声音冷如霜雪:“本宫的驸马,你也敢碰?”
德妃喘着粗气,指着我:“她……她根本不是什么状元郎!她是将军府那个女儿!女扮男装欺君罔上,早就该诛九族!”
我仍跪着,脊背挺直:“十年前科举,我以真才实学夺魁,三场策论存于国子监。若陛下不信,可即刻调档查验。”
皇帝终于开口:“呈上来。”
内侍颤抖着拾起蜡丸与信纸,双手奉上。
皇帝展开细看,面色越来越沉。他抬眼看向德妃,眼神如刀。
“你还有什么话说?”
德妃双膝一软,跪倒在地:“陛下……那是假的!有人栽赃!一定是有人想毁我!”
“那你解释一下,”皇帝声音不高,“为何你的私印会出现在叛国密信上?”
“我不知道!我从未写过这封信!”
“那为何信中提及的‘火髓草’,恰好是三日前入库的药材?你又如何解释?”
她哑口无言。
皇帝缓缓起身,袍袖一挥:“禁军何在?”
两名铁甲侍卫上前,架起德妃。
她挣扎嘶喊:“陛下!我是为你生下长子的人!你不能这样对我!你不能——”
话未说完,已被拖出殿门。
殿外风雨骤起,雷声滚过宫墙。
我仍跪着,双手撑地,指尖触到一片碎玉。那是金步摇的残片,边缘锋利,划破了掌心。血顺着指缝流下,滴在青砖上,凝成一点暗红。
灵汐收剑入鞘,走回我身边,低声问:“伤着了吗?”
我摇头。
她蹲下身,从袖中取出一方素帕,替我包住手掌。动作很轻,没说话。
皇帝看着我们,良久,才道:“都退下吧。”
群臣陆续离席,脚步杂乱。边军使臣临走前回头看了我一眼,眼神复杂。
殿内只剩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