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使的声音越来越小。
“噗——”
李渊只觉得喉头一甜,一口逆血再也抑制不住,喷了出来,溅红了身前的地图。
“父亲!”
一声惊呼从门外传来,只见李建成快步跑了进来,扶住了摇摇欲坠的李渊。
李渊摆了摆手,擦去嘴角的血迹,双眼赤红地盯着地图上“太原”那两个字,仿佛要将它烧穿。
“杨辰……杨辰!欺人太甚!!”
……
河北,乐寿。
窦建德的帅帐之内,气氛同样凝重。
“都听说了?”窦建德坐在主位上,这位从泥腿子一步步爬起来的夏王,此刻眉头紧锁,“太原,姓杨了。”
帐下的刘黑闼、王伏宝等一众将领,面面相觑,无人言语。
“他娘的,”一个粗豪的将领忍不住骂道,“这杨辰是属兔子的吗?怎么跑得这么快!前几天还在洛阳跟李世民打得火热,一转眼就窜到太原去了?”
“快不是问题,”刘黑闼沉声道,“问题是,他怎么拿下的?我听说,连一场像样的仗都没打。”
“何止没打仗,”另一个谋士苦笑道,“我听到的传闻,更是离谱。说那杨辰,是为了一个女人,才去的太原。”
“女人?”众人皆是一愣。
“就是那个有名的侠女,红拂女。”那谋士咂了咂嘴,一脸的不可思议,“传言说,杨辰是英雄救美,从杨玄感手里救下了李靖和红拂女。那红拂女一见倾心,当场就以身相许。李靖感其恩德,也纳头便拜。太原城的守将,更是被杨辰的风采所折服,主动开门迎降……”
整个帅帐,再次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半晌,窦建德才缓缓开口,声音干涩。
“这天下,到底是靠刀剑打,还是靠脸打?”
他看着帐外,眼神复杂。
“我窦建德戎马半生,自问也是条汉子。可跟这个杨辰比起来,怎么感觉……活得像个笑话?”
……
一时间,天下震动。
江淮的杜伏威、南方的萧铣、林士弘……但凡是叫得上号的诸侯,都收到了这份让他们寝食难安的消息。
杨辰这个名字,仿佛一夜之间,就从一个后起之秀,变成了一座压在所有人头顶的大山。
他的崛起方式,太诡异,太不合常理了。
当别人还在一刀一枪地抢地盘,辛辛苦苦地招兵买马时,他却像一个优雅的猎人,在情场与战场之间闲庭信步。
他争霸天下的方式,不是攻城略地,而是……“截胡”。
截胡萧皇后,得了皇室正统的名分和资源。
截胡长孙无垢,断了李唐未来的贤内助和气运。
如今,又截胡了李靖和红拂女,一举拿下了北方门户和一员顶级统帅。
“情圣”之名,不胫而走。
只是这个名号,在天下诸侯的耳中,却比“魔王”二字,还要让他们感到恐惧。
因为他们发现,自己根本无法理解杨辰的逻辑,也无法预测他下一步会走向哪里,又会去截胡谁。
这种未知的恐惧,远比真刀真枪的厮杀,更让人绝望。
……
太原,府衙。
杨辰听着李靖念完从各地截获的情报,脸上挂着一丝玩味的笑意。
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用最不讲道理的方式,打乱所有人的节奏,让他们在震惊、恐惧和猜疑中,自己乱了阵脚。
“主公,”李靖念完最后一份情报,抬起头,眼神中充满了敬畏,“现在,天下诸侯的目光,都聚焦在太原。我们……怕是已经成了众矢之的。”
“不,”杨辰摇了摇头,伸出一根手指,在沾了茶水的桌面上,缓缓画了一个圈,将“太原”和“洛阳”都圈了进去。
“他们看的不是太原,是关中。”
他抬起眼,看向李靖。
“他们都在等,等我跟李渊,拼个你死我活。”
李靖心中一凛,瞬间明白了杨辰的深意。
就在这时,红拂女从门外走了进来。
她已经换上了一身利落的黑色劲装,长发高高束起,脸上不施半点脂粉,却更显得英气逼人。她走到杨辰身边,附耳低语了几句。
杨辰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他站起身,走到门口,看着庭院中那棵光秃秃的老槐树,轻声道:“先生,看来我们不用等太久了。”
李靖有些不解。
杨辰转过头,看着他,也看着刚刚走进来的红-拂女,缓缓说道:
“李渊老了,不足为惧。李建成,守成之主罢了。”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层层空间,落在了遥远的晋阳。
“真正想跟我掰手腕的人,要来了。”
话音刚落,一名身负“红颜”密令的斥候,如鬼魅般出现在庭院之中,单膝跪地,声音急促:
“主公,紧急军情!唐国公次子,秦王李世民,已尽起河东兵马,正向晋阳急行军!”
李靖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
杨辰却只是笑了笑,问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问题。
“他带了多少人?”
斥候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骇然。
“回主公,只有……十八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