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景帝猛地将账本合上,那巨大的声响在寂静的暖阁内如同惊雷炸响!
他霍然起身,胸膛因极致的愤怒而剧烈起伏,伸出的手指因用力而微微颤抖,指着下方面无人色的李嵩,从牙缝里挤出冰碴子般的声音:
“李!嵩!你……你干的好事!!”
声音不高,却蕴含着滔天的怒火和一种被最信任臣子狠狠背叛的痛心疾首!
“贪墨国帑,数额之巨,触目惊心!手段之龌龊,令人发指!构陷他人,心肠之狠毒,更是天理难容!这……这就是朕倚为股肱的户部尚书?!这就是你每日在朕面前表现的忠心耿耿、兢兢业业?!”
每一句质问,都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李嵩的心口上!
“陛下!冤枉!臣冤枉啊!”李嵩彻底崩溃了,瘫软在地,涕泪横流,只会机械地磕头喊冤,“那账本是假的!是赵德柱这狗贼伪造来害我的!陛下您不能信他啊!”
“假的?”景帝气极反笑,一把抓起御案上的账本,狠狠摔到了李嵩面前,“这上面的笔迹印鉴,款项脉络,时间人物,与你户部存档、与你之前呈交的所谓‘证据’一一对应,严丝合缝!你还敢说是假的?!那林澈贪墨军饷的‘铁证’,才是你处心积虑伪造出来的天大笑话!冤屈?!我看最大的冤屈,就是落在了那小子头上!”
听到“林澈”二字,听到陛下亲口说出“冤屈”二字,李嵩如同被抽走了脊梁骨,彻底瘫软如泥,连喊冤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剩下绝望的颤抖。
景帝猛地转向一旁脸色同样惨白、身体僵硬的王克之,眼神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王丞相!”
王克之浑身一颤,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以头抢地,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惊惧:“臣……臣在!”
“这账本之上,多处提及与你丞相府有所牵连的款项往来,你,作何解释?!”景帝的声音如同腊月寒风,刮得人骨头缝都疼。
王克之心脏狂跳,几乎要冲破胸腔,他拼命磕头,语无伦次地辩解:“陛下明鉴!臣……臣对此一概不知!定是图扰乱圣听!臣对陛下,对朝廷,忠心可昭日月,绝无二心啊陛下!”
他此刻只能死死咬定“不知情”,将所有责任推给“
景帝看着脚下这两个曾经倚重、如今却让他感到无比恶心和愤怒的臣子,一个如同烂泥,一个还在拼命狡辩,一股难以言喻的疲惫和深深的失望涌上心头。
他自以为掌控天下,明察秋毫,却不想被臣子玩弄于股掌之间,蒙蔽得如此之深!若非这赵德柱拼死携账本前来,他是不是就要眼睁睁看着一个可能被冤枉的年轻人在天牢里耗尽生机,而让这些真正的国之蛀虫继续逍遥法外,吸食民脂民膏?!
他想起了天牢里那个林澈。那小子,面对刑部侍郎的威胁,还能嬉笑怒骂,反将一军;在这铁证如山的账本面前,他那所谓的“罪证”显得何其可笑!那小子……是早有预料,还是仅仅凭着一点不服输的硬气在死撑?
无论如何,真相,已经如同拨云见日,赤裸裸地摆在了他的面前。
景帝缓缓坐回龙椅,闭上了眼睛,胸膛依旧起伏不定。暖阁内陷入了一片死寂,只剩下李嵩压抑的呜咽和王克之粗重的喘息声。
过了许久,景帝才重新睁开眼,眼中已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所有的震怒都被压抑在了潭水之下,转化为冰冷的决断。他没有立刻宣布处置,但那平静之下酝酿的风暴,让跪着的两人感到了彻骨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