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关”,那是说他心思巧,善用机括利器,那诸葛连弩不就是最厉害的“机关”吗?而且他打仗用计,也跟精密机关似的,一环扣一环,把敌人算得死死的!
“鸟”,有人说是因为他姓沈(沈和“鸩”音近,鸩是一种鸟),也有人说是指他像鸟儿一样,眼光毒,看得远,总能抓住战机!
还有更玄乎的,说是因为那连弩发射的声音,像是怪鸟尖啸!
反正不管咋来的,这外号一下子就叫响了!
“听说了吗?‘机关鸟’参军又得侯爷重用了!”
“废话!这么大的功劳,能不重用吗?以后咱北境军,得多靠这些新家伙了!”
“有‘机关鸟’在,看雪狼崽子还敢嚣张!”
这名声自然也传到了沈言耳朵里。
他听到自己这新外号时,正和苏清月一起查看新一批连弩的改进图纸。
苏清月抿嘴笑道:“沈公子,你现在可是大名人了,‘机关鸟’沈参军,这外号挺别致的。”
沈言闻言,只是无奈地摇摇头,脸上没什么得意之色,反而微微蹙眉:“什么机关鸟……不过是弟兄们瞎起哄罢了。打仗靠的是将士用命,器械得力,岂是一人之功?这名声太盛,未必是好事。”
苏清月看着他平静的样子,心中更是佩服。
立下如此大功,还能保持这般清醒和谦逊,实在难得。
她宽慰道:“沈公子过谦了。你的功劳,大家有目共睹。侯爷和将士们心中都有一杆秤呢。”
话虽如此,沈言心里却明白树大招风的道理。
名声越大,盯着他的人就越多,未来的凶险恐怕也会越多。
尤其是……那位吃了大亏的兀赤国师,绝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但无论如何,经此一役,“机关鸟”沈言的名号,算是彻底在北境扎下了根。
北境主城,帅府正堂。
气氛肃杀,与城外渐渐恢复的生气形成鲜明对比。
靖远侯赵擎川高坐帅位,面沉如水,不怒自威。
下方,副将孙德海和长史赵孟,两人褪去了甲胄官帽,只着素袍,直挺挺地跪在冰冷的青砖地上,额头渗着细密的冷汗。
“孙德海!”
赵擎川的声音不高,却像鞭子一样抽在寂静的空气里,“本侯离城之前,将主城防务、尤其是看押敌酋公主的重任交予你手!你是如何当的差?!”
孙德海浑身一颤,伏地不敢抬头,声音干涩发颤:
“末将……末将失职!罪该万死!末将万万没想到,城中竟混入如此多敌军细作,里应外合……”
“没想到?”
赵擎川猛地一拍案几,震得茶杯乱响,“一句没想到,就能抵消公主被劫、我军陷入被动的罪过吗?你身为副将,玩忽职守,警戒松懈,致使要犯被劫,城池险些有失!你还有何话说?”
孙德海面如死灰,知道辩解无用,只能重重磕头:“末将知罪!甘受军法!”
赵擎川冷哼一声,目光锐利如刀:
“孙德海,革去副将之职,收缴印信,禁足于军帐之内,没有本侯手令,不得擅离!待本侯将此事具表上奏陛下,听候圣裁!”
“末将……领罚。”
孙德海声音发飘,整个人像被抽走了骨头,瘫软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