兀赤脸色铁青,胸口剧烈起伏。
他何尝不知这是对方的阳谋?
可他能拒绝吗?
不能!
莽古尔被俘,本就军心浮动,若他此刻放弃赎回这些被俘的官兵,消息传回军中,那些将士会怎么想?
他们会寒心!
会觉得国师根本不在乎他们的死活!
本就因粮草短缺和鹰嘴崖惨败而低落的士气,很可能就此崩溃!
到时候,别说安全撤退了,大军能否维持建制都成问题!
这不仅仅是赎回几百个俘虏的问题,这是关乎全军稳定和能否顺利撤退的关键!
权衡利弊,挣扎再三,兀赤最终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
“……好!就依侯爷!八千头羊,两千头牛!交换所有被俘官兵!”
“国师痛快!”
赵擎川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
双方约定,次日正午,于两军阵前的一片空旷雪原上进行交换。
第二天,风雪稍停。
血刃关城门缓缓打开,一队队大雍兵士押解着包括垂头丧气的莽古尔在内的近五百名雪狼国俘虏,走出关外。
另一边,雪狼国的后勤队伍也驱赶着黑压压一片的牛羊,缓缓而来。
牛羊的叫声、士兵的呵斥声、车轮碾过积雪的声音混杂在一起,气氛凝重而怪异。
交换过程倒是顺利,双方都怕对方使诈,警戒得极为严密。
清点牲畜,核对俘虏,一手交“货”,一手交人。
当最后一名雪狼国俘虏步履蹒跚地跑回本阵,而最后一批牛羊也被大雍军接收后,双方人马都暗暗松了口气。
莽古尔被带到兀赤马前,这位曾经的悍将此刻衣衫褴褛,满脸羞愧,单膝跪地:
“国师……末将无能,损兵折将,罪该万死!”
兀赤看着跪在地上的莽古尔,又看了看远处那些被换回来的、大多带伤、神情萎靡的士兵,再想到为此付出的那一万头救命的牲畜,心中如同刀绞一般!
他强忍着没有发作,只是挥了挥手,声音沙哑道:“起来吧……回来就好。此事,容后再说。”
他抬起头,目光越过空旷的雪原,再次深深看了一眼血刃关那高大的城墙,以及城头上依稀可见的赵擎川和沈言的身影。
那目光,充满了不甘、怨毒,还有一丝深深的忌惮。
这一次北境之行,他损兵折将,劳而无功,最后还不得不付出巨大代价才赎回被俘将士,可谓颜面扫地!
“撤军!”
兀赤不再犹豫,猛地一拉缰绳,调转马头,声音冰冷地下达了最终命令。
雪狼国的大军,开始真正意义上的、全面有序地后撤。
只是那撤退的背影,在苍茫的雪原上,显得格外沉重和狼狈。
城头上,赵擎川看着如潮水般退去的敌军,脸上终于露出了彻底放松的笑容。
他拍了拍身旁沈言的肩膀,由衷赞道:“好小子!这一仗,打得漂亮!不仅重创敌军,还换回了这么多急需的粮草!你可是立下大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