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他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猛地抬头望向蜀地的方向。
只见天边一道浩荡的赤光冲天而起,贯穿云层,其根源,正是成都南门那鼎盛的万民灯火。
“四百年了……”老碑浑浊的眼中流下两行热泪,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终于……终于有人,把命还给了民。”
他身旁,那只同样苍老的守陵犬伏在地上,发出了如泣如诉的低呜,不知是哀悼旧时代的逝去,还是歌颂新时代的降临。
陵园深处,一座记录着汉室四百年功过是非的残碑,在无人察觉的角落,发出一声轻微的脆响。
一道裂纹,正从碑首那个斗大的“孝”字上,悄然蔓延开来。
旧礼将崩,新声将立。
洛阳,皇宫。
年幼的曹芳从噩梦中惊醒,他猛地坐起,不顾一切地抓起身边的炭笔,在纸上疯狂涂画。
母亲闻声赶来,点亮油灯,只见纸上画的,依旧是那个看不清面容的龙袍之人,背景是燃烧的钟楼。
但这一次,那人的手中,却多了一块小小的木牌。
“他又来了?”母亲的声音带着恐惧的颤抖。
孩童用力点头,眼中满是惊惧与不解:“他说……他说……‘我听见了’。”
话音刚落,洛阳城中,无论是佛寺的铜钟,还是道观的法铃,亦或是家家户户檐下悬挂的铜铃,都在这一刻无风自动,齐齐鸣响。
三声,悠远绵长,如为旧朝送葬的丧钟。
刘忙走下城楼,鬼使神差般地步入了那条直通南门的“民声廊”。
他看到,长廊内外,不知何时已站满了自发而来的百姓。
他们没有喧哗,没有口号,只是静静地站着,每个人手中都举着一块简陋的木牌。
牌子上用最朴拙的字迹写着他们的心声:“王在”、“我们信你”、“别怕说不出来”。
他们看出了他的困境,看穿了他言语的枷锁。
他们选择用这种最沉默、也最有力的方式,来回应他的存在。
刘忙的眼眶瞬间湿润,他想开口说声“谢谢”,可喉头再次被那无形的力量堵死。
系统提示再次浮现:“警告:天下未安,万民未定,宿主尚无资格言“谢””。
是啊,他还什么都没做到,又有什么资格接受这份沉甸甸的信任?
言语已是多余。
刘忙缓缓拨开人群,走到长廊中央,在万众瞩目之下,对着那一片写满信任的木牌,缓缓跪了下去,以额触地。
这并非君王之跪,而是一个名为刘忙的普通人,对他所背负的一切的最高敬意。
就在他额头触及冰冷石板的刹那,万千块木牌仿佛受到了某种神秘力量的感召,竟同时嗡嗡震动起来,那场景,一如万民随他一同叩首。
一道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在刘忙的意识中爆发。
“民声共鸣达成,“无我之境”升阶:王声即天命”
他缓缓抬头,望向眼前那一张张质朴而坚定的脸,感受着体内那股与万民心跳同频共振的崭新力量,终于,轻声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
“……我听见了。”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
话音落下的瞬间,远在深宫之内,那顶静置于案上的新冕,忽然微光一闪,仿佛一声无言的回应。
夜色渐褪,天边泛起了鱼肚白。
南门广场的乐声早已停歇,但汇聚于此的万千灯火,没有一盏熄灭。
人们没有散去,他们只是静静地站着,等待着,仿佛在迎接一个截然不同的黎明。
诸葛亮走到刘忙身边,轻声道:“主公,天快亮了。”
刘忙的目光越过人群,望向那广场的尽头,又缓缓收回。
他没有走向那座象征着至高权力的宫殿,而是朝着万千灯火汇聚的广场,迈出了新的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