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洛阳城中万家灯火次第亮起。镇军大将军府 内,却弥漫着一股不同寻常的焦灼气氛。
陈彦处理完一日公务,回到府中。刚步入前厅,便见妻子苏幕碗 正焦急地在厅中来回踱步,脸色苍白,全无平日的温婉从容。见到陈彦归来,她立刻快步迎上,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维岳!你可算回来了!”
陈彦心中一沉,握住妻子冰凉的手,沉声问道:“幕碗,何事如此惊慌?”
“是松儿、秀儿他们!”苏幕碗语速极快,带着哭腔,“今日一早,他们与淮安郡王家的赵琰公子、王尚书家的文轩公子一同去北山 猎场行围,说好日落前必定回府。可如今天色已黑透,仍不见人影!我派了好几拨家丁去城门口等候,又去猎场入口打探,都说未见他们出来!方才……方才我实在心焦,又派人去淮安郡王府 和礼部尚书府 询问,想看看孩子们是否在那边耽搁了……可……可两边府上都回话说,公子们也未曾归家!这……这可如何是好!” 她紧紧抓住陈彦的手臂,眼中满是恐惧。
陈彦闻言,眉头瞬间紧锁,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北山猎场虽是皇家苑囿,有卫戍把守,但山林茂密,范围广阔,若是遇到猛兽或是……他不敢再想下去。但他深知此刻自己绝不能慌乱,强自镇定下来,轻轻拍着妻子的手背安抚道:“幕碗,先别急,许是孩子们玩得兴起,忘了时辰,或在山中迷了路。我亲自去郡王府和尚书府走一趟,问个清楚。”
“我与你同去!”苏幕碗急切道。
“你在府中等消息,若有音信,立刻派人通知我。”陈彦语气坚决,他知道此刻需要冷静处理,妻子同去反而容易情绪失控。他立刻吩咐备车,带着几名亲随,匆匆赶往淮安郡王府。
郡王府内,淮安郡王赵珩 此刻也正有些心神不宁,听闻陈彦深夜到访,颇感意外,连忙迎入客厅。待陈彦说明来意,郡王脸色骤变:“什么?琰儿他们也未归来?本王还以为这几个小子在贵府玩得畅快,留宿在将军府了!这……这北山猎场日落即闭,他们能去哪里?”
两人正说话间,门房来报,礼部尚书王文度 也急匆匆赶来了,脸上同样带着惊疑不定之色。原来,王文度久等幼子不归,派人去郡王府和将军府打听,得知陈彦在此,便立刻赶来。
三位朝廷重臣一碰面,信息一对,心都沉到了谷底。孩子们一同出游,至今未归,三家皆无音讯,这绝非寻常的贪玩迟归!
“不好!定是出事了!”淮安郡王赵珩猛地站起,脸色铁青,“北山虽为猎场,但深处罕有人至,莫非遇到了大虫熊罴?或是……遇到了歹人?”
王文度也慌了神:“若是遇到猛兽,护卫拼死相护,总该有人逃回报信!如今音讯全无,只怕……只怕是……” 他不敢再说下去。
陈彦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他深吸一口气,果断道:“王爷,王大人,事不宜迟!孩子们安危要紧,我等立刻 进宫面圣 ,恳请陛下旨意,调动兵马,连夜搜索北山!”
“对!对!立刻进宫!”郡王和王尚书如梦初醒,连连点头。
三人也顾不上夜深,立刻命人备轿,火速赶往紫微宫。宫门已下钥,但以陈彦和郡王的身份,加之事态紧急,禁军统领不敢怠慢,急忙入内禀报。
皇帝赵宸 已然歇下,闻听陈彦、郡王、尚书三人深夜紧急求见,心知必有大事,立刻披衣在甘露殿 召见。
听完陈彦简短的禀报,皇帝的脸色也瞬间凝重起来。陈彦的弟妹、郡王之子、尚书之子,这五人同时在北山失踪,绝非小事!他猛地一拍御案:“岂有此理!皇家猎场,天子脚下,竟出此等事! 维岳,朕准你所奏!即刻调兵,搜山!无论如何,要将孩子们平安找回来!”
“谢陛下!”陈彦等人连忙叩首。
有了皇帝旨意,陈彦立刻展现出其镇军大将军 的雷厉风行。他并未调动常规的京兆尹衙役或巡城兵马司的人马,而是直接手持令符,派人飞马赶往北邙山大营,调遣其嫡系精锐——洛阳新军!
不过一刻钟功夫,一千名 盔明甲亮、训练有素的新军锐卒 已在安定门 内集结完毕,火把将夜空照得亮如白昼。陈彦亲自点兵,下令兵分三路,由熟悉北山地形的将领带领,携带强弓劲弩、猎犬、绳索等物,以拉网式向猎场深处推进,进行地毯式搜索。同时下令封锁北山所有出口,严查过往行人。
淮安郡王和王尚书也各自派出了府中所有能调动的家丁、护卫,配合新军行动。大队人马高举火把,如同一条火龙,迅速涌入了漆黑静谧的北山。
陈彦亲自坐镇中军,随着搜索队伍向山林深处推进。夜色深沉,山林中只有火把噼啪作响的声音和士兵们谨慎的脚步声、呼喊声。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每一刻都显得无比漫长。淮安郡王和王尚书跟在陈彦身旁,脸色惨白,额头上冷汗涔涔,不停地向山林深处张望。
约莫过了一个多时辰,忽然前方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惊呼声!
“报——!大将军!前方林中发现打斗痕迹!有……有尸体!”一名哨探飞奔来报。
三人心中俱是一紧,立刻快步上前。只见一片狼藉的林间空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十余具尸体,正是日间随行的护卫家丁!现场血迹斑斑,刀剑散落,显然经历过一场激烈的搏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