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睿站在刘伯身侧,望着袅袅升起的青烟,眼眶微热,默默在心中默念:“师傅,今日便为您筑牢家园,往后岁岁年年,定有人为您扫墓添香。”
祭拜完毕,刘伯将剩余的纸钱焚化,随后转身对秦校尉道:“秦校尉,劳烦你带人按先前定好的法子堆砌石块,务必保证墓基稳固,贴合坟冢轮廓。”
“好!”秦校尉应声,立刻指挥军士们行动起来。
四名身强力壮的军士率先上前,用铁钎将墓边的泥土平整夯实,确保石块摆放的基底牢固。
随后,众人合力将昨日开凿的规整石块抬到墓基旁,按照从下到上、由大到小的顺序,一块块小心堆砌。
石块沉重,每一块都需要三四人合力才能搬动。
军士们喊着整齐的号子,脚步沉稳,将石块精准地安放在预定位置。
刘伯则在一旁仔细查看,不时提醒道:“左边那块再挪半寸,与右边的石块对齐,莫要留有缝隙。”“这块石面不平,垫些碎石夯实,免得日后松动。”
陈睿也加入了劳作的队伍,他亲自扶着一块较大的石块,与军士们一同发力。
正午的阳光透过松枝,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气温渐渐升高。
军士们的衣衫早已被汗水浸透,紧贴在身上,脸上满是疲惫,却没有一人叫苦。
他们大多出身农家,深知尊师重道的道理,更是对陈睿的嘱托上心,此刻只想着尽己所能,把这件事做好。
刘伯见众人劳累,便让人拿出随身携带的干粮和水,安排大家轮流休息。
陈睿趁着休息的间隙,走到药圃旁,望着依旧荒芜的地块,心中已有了盘算。
他打算等墓冢修好后,下次来让人清理出这片药圃,待到明年春天,便亲手种下芍药,再移栽些常见的草药,让这里重新恢复往日的生机,也算是圆了师傅的嘱托。
午后,众人稍作休整,再次投入到工作中。
有了上午的经验,堆砌石块的速度快了不少。
刘伯特意让人在石块的缝隙中填入混合了草木灰的泥土,这种泥土干燥后黏性强,能让石块之间结合得更加紧密,有效抵御风雨侵蚀。
夕阳西斜时,墓基的加固工作终于接近尾声。
经过一整天的忙碌,一圈整齐的石块将坟冢牢牢环绕,原本略显塌陷的墓边变得坚实规整,新立的墓碑矗立在正中,与周围的石块相得益彰,整个墓冢顿时显得庄严肃穆,再也不复往日的荒芜模样。
最后一块石块安放妥当,秦校尉用铁锤轻轻敲击,确保其稳固,随后直起身道:“郎君,刘伯,墓基已经加固完毕。”
陈睿走上前,仔细查看了一圈,见石块堆砌得严丝合缝,墓冢轮廓规整大气,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转身对刘伯道:“刘伯,辛苦你了。”又对军士们拱手道:“今日大家受累,这份情谊,陈睿记下了。”
“公子客气了,这是我们分内之事。”军士们纷纷回礼,脸上虽带着疲惫,却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刘伯望着修葺一新的坟墓,长舒了一口气,道:“这样一来,道长的长眠之地便安稳了。公子也能放下一桩心事,专心去做该做的事了。”
陈睿目光落在了一旁那块早已打磨好的青石板墓碑上。
这块石板是昨日休整时,他特意让军士们从山壁开凿的优质青石中挑选出的,质地细密坚硬,足以抵御岁月侵蚀。
此刻,墓碑静静靠在松树下,表面还残留着些许凿刻的痕迹,却已透着一股沉稳庄重的气息。
“秦校尉,劳烦你带人把墓碑立起来。”陈睿吩咐道,语气中带着郑重。
秦校尉立刻点了四名军士,先用铁掀在墓前早已选定的位置挖出一个半尺深的土坑,将坑底的泥土反复夯实,确保根基稳固。
随后,众人合力将沉重的墓碑抬起,缓缓放入坑中。“慢点,再往左挪一点,对准墓冢的中轴。”陈睿在一旁亲自指挥,目光紧紧盯着墓碑的位置,生怕出现一丝偏差。
军士们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调整着墓碑的角度,直到陈睿点头示意“正好”,才开始用碎石和泥土将坑洞填满,一边填一边用铁钎夯实,确保墓碑牢牢扎根在泥土中。
刘伯则取来早已准备好的清水,用布巾仔细擦拭着墓碑表面,将上面的浮尘擦拭干净,让碑上“九天观主云虚子道长之墓”十二个遒劲有力的大字愈发清晰。
阳光透过松枝的缝隙,洒在崭新的墓碑上,折射出淡淡的光泽。
那字迹是陈睿亲手所书,每一笔都凝聚着他对师傅的敬重与思念,比起去年小九那稚嫩的刻痕,更添了几分厚重与坚定。
立好墓碑,陈睿又让人从附近找来一块平整的青石板,当作供桌放在墓碑前,将剩余的香烛整齐地摆放在上面。
他亲自点燃三炷香,双手持香,对着墓碑深深三拜,而后将香插入供桌前的泥土中。袅袅青烟缓缓升起,缠绕着墓碑,仿佛在诉说着跨越生死的师徒情谊。
“师傅,墓碑已立,往后您的名讳,便由这青石为证,永留世间。”
陈睿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在寂静的松林间回荡,“弟子此去,定当牢记您的教诲,以民为本,循序渐进,用所学所能造福苍生。待他日功成,弟子再来拜谒,向您禀明一切。”
刘伯也上前对着墓碑躬身行礼,口中念叨着:“道长放心,小人定会辅佐公子,不辜负您的期望。”
秦校尉和军士们也纷纷上前,对着墓碑深深鞠躬,以此表达对这位隐世道长的敬意。
晚风渐起,松涛阵阵,像是在回应着众人的话语。
收拾好工具,歇息一夜。
第二日拆卸完营帐,队伍再次启程。
陈睿走在最后,回头望了一眼那在朝阳中显得愈发庄严肃穆的坟墓,目光坚定。他转身跟上队伍,脚步沉稳地朝着山下走去。
松林渐渐远去,九天观的残垣断壁也消失在视野中,三清像仍旧安详的立在那里,仿佛在送别,又仿佛在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