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血不冷,土不凉(1 / 2)

当晨光漫过龙旗顶端的金星时,千里之外的南境雨林正被浓雾裹成混沌的茧。

腐叶与瘴气在晨风中翻涌,像团化不开的墨。

秦翊的轮椅碾过湿滑的苔藓,两名战士的掌心沁着汗——他左耳畔的纱布又渗出暗红,昨夜突袭观测站时,诡雷爆炸的冲击波震裂了鼓膜。

医疗兵攥着止血钳的手还在抖:秦队,后送直升机半小时到,您这耳朵再拖......

三百米外。秦翊闭目,喉结动了动。

他能感觉到左半边脑袋在嗡嗡作响,像有群马蜂在颅腔里撞墙,右耳却捕捉到某种不自然的规律——比虫鸣更钝,比心跳更机械,有三个人,心跳一样。

咋可能?林七蹲在树后擦战术刀,刀面映出他皱成核桃的脸,就算双胞胎,心跳也得差两拍吧?

岩坎的竹片突然扎进泥里。

这个总把猎刀别在裤腰的傣族汉子半蹲着,指尖抚过三串若有若无的浅印:穿拖鞋的老汉、赤脚的女人、七岁娃。他用竹尖挑起块泥,可泥层压痕没深浅差——活人走路,老人脚沉,娃子脚轻。他抬头时,眉骨上的旧疤跟着动了动,您说的心跳......是他们?

秦翊缓缓点头。

他能听见自己太阳穴突突的跳,和着左耳道里若有若无的血滴声——那是身体在警告他过载,但二十三年边境生涯早把痛觉淬成了雷达。

无人机回传。沈砚的声音从伪装成摄影包的信号扫描仪里传来。

他蹲在倒伏的树干后,指节在屏幕上敲出轻响,三个目标,竹篮里盖着红薯鸡蛋,正往检查站走。

老刀的步枪托在肩上,枪管凝着雾珠。

这位民兵队长的眼角还留着昨夜清剿时的抓痕,此刻却眯起眼:看着像山民换盐巴的。他抬手要打手势放行,轮椅上突然传来沙哑的低喝:

所有人的动作顿住。

秦翊的左手攥紧轮椅扶手,钢制指节陷进掌心:他们呼吸频率是每分钟十七次,步频是每分钟八十八步。他喉结滚动,活人走路,步频加快时呼吸必然变急——可这三个,喘气比晨雾还稳。

沈砚的指尖在扫描仪上翻飞,屏幕蓝光映得他眼尾发青:心跳模拟器,微型的,藏在锁骨下。他扯下耳机线,信号源来自地下掩体,半径五百米内有电磁干扰......他突然抬头,鸦语在测试——看我们敢不敢对开枪。

关无线电,摘电子设备。秦翊摸向战术目镜的搭扣,金属碰撞声在雾里碎成星子,他们能截信号,但截不走刀。他抽出靴底的战术匕首,将刀柄重重抵在地面,借地听震。

林七的喉结动了动:秦队,您这耳朵......

二十年前血牙岭,陈铮背我趟雷场。秦翊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左眼却亮得灼人,他说,真正的战场从不是耳朵听的,是这里。他指了指太阳穴。

雾色渐浓时,三个身影裹着竹篮的青影近了。的拖鞋踢到块碎石,的赤脚在泥里踩出个月牙印——和岩坎划开的脚印分毫不差。

走到哨卡前九米,突然抬头。

她的瞳孔在雾里缩成针尖,嘴角扯开道极浅的弧——那是只有同类才懂的暗号。

秦翊的左手猛地拍在地面。三、二、一。

六道黑影从雾里窜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