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我曾听闻,祖父年轻时也走过天关锁。那段经历他始终记忆犹新,也正因如此,后来太清玉虚宫的弟子便不必再走天关锁了。
天关锁连接的两座山峰,一端是我们太清玉虚宫的道场,另一端则是我曾提过的、玄光玉女派所在的玉女峰。
我们随道童来到一个类似地铁站的地方,惊讶地发现这里竟有缆车!
“如今内山也修了缆车,费用由上头拨款维护。”一辆缆车停在我们面前,门开后,五叔坐在里面,“大侄子,又见面啦!
还有,凌风小弟。”
我一愣,看向凌风:“你们认识?”
凌风摊手道:“算是吧,某种意义上我们是同好。”
我大概明白是哪种“同好”了。
由于缆车限乘,阿明被安排到另一辆车。了尘和尚主动提出陪同阿明,于是我和五叔、凌风学长及小胖同乘一车。
缆车缓缓上升,我忽然想起曾有一面之缘的那个女孩。
想到阴兵借道时,我曾看见安玲然坐在阴兵的轿中,不由担心起她如今的处境。
但此刻,我该先问的却不是她:“五叔,这么急着找我们来,是因为尚青云吗?”
五叔点了点头:“答对了,聪明的大侄子。”他神情转为平静,望着窗外的山景,似乎有些出神。
我极少见到五叔流露出这般神情,记忆中他向来是个洒脱不羁的道士:“他状况不好吗?”
“嗯……应该说,相当严重。”
第九十八章 转世灵童
我们随五叔来到玉虚宫偏房时,除了大伯和二叔,其他人都守在外面。
这凝重的气氛让我隐隐不安,简直如同追悼会一般。
瞥见四叔那张万年不变的愁容,我几乎以为陆清云已经不在人世。
五叔闻言一怔:“我何时说过清云不行了?别看你四叔那张脸,他向来如此你又不是不知。快随我进来。”
听到五叔依旧这般毒舌,我紧绷的心弦稍稍放松。
我们并未直接前往陆清云所在的房间,而是转向另一处独立院落。
望着这间屋子,我心头微动。
这座别院令我记忆犹新,幼时曾随祖父母在此小住。据说此处原是我祖父师尊的旧居,自师祖离山云游不知所踪后,便由祖父继承。
刹那间,万千思绪涌上心头。
甚至幻想着推门刹那若见到祖父,该如何保持镇定。
是该说“祖父,我寻您许久”,还是该道“祖父,我做到了”?
纷乱的思绪令我心潮难平。
五叔轻拍我的肩头,上前叩响门扉。
屋内传来慈祥的回应:“进来吧。”
听见那声音的瞬间,我的眼眶骤然发热。
那是暌违多年,既陌生又熟悉的声线。
十余年来,除姑姑外我几乎未曾见过其他亲人,连父母容貌都已模糊。
当屋内传来老妇人慈爱的嗓音,所有深藏的脆弱与孤寂尽数决堤。
那是祖母的声音。
是深夜为我讲故事的温柔长者,
是教我读书写字的启蒙恩师。
木门吱呀开启的刹那,我再也抑制不住,扑进端坐屋内的老妇人怀中。
这一路艰辛与委屈都被强行压抑,
却在见到阔别十余载的祖母时土崩瓦解。
祖母轻抚我的发丝,容我尽情宣泄良久。
待情绪稍平,她柔声安慰:“好孩子,这些年的苦楚祖母都明白。”
我拭去泪痕赧然道:“无妨的。祖母既在武当山,为何不早些让我前来尽孝?”
祖母轻轻摇头:“如今相见亦是正好。孩子,你走过的路固然艰难,但这便是我们这一脉的宿命。”
“我不懂。”
“且慢叙旧。”五叔插言,“再耽搁时辰,那边的清云怕是撑不住了。”
我猛然惊醒,急忙追问:“祖母,清云究竟所患何疾?”
祖母长叹:“是药石罔效的绝症。”
正要细问,院外忽然人声嘈杂。
沉稳而迟缓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应是位年迈老者。
回首望去,但见三五成群的身影步入院中。
来人皆作道士装扮,除几位叔父外多是陌生面孔。
那些身着墨绿道袍的众人,簇拥着一位手持桃木杖的长者缓缓行来。
这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发丝稀疏,满脸皱纹,身披宽大道袍,肩挎布囊,由两名小道童搀扶着走进门。一名道童背着药箱,另一名手提火炉。
祖母起身相迎,两人言语简洁,只相互致意后便各自落座,显然是旧识。众人随之或坐或立,安静地等待长辈发话。
祖母开口问道:“先生,那孩子现在如何?”
身着墨绿道袍的老人摇了摇头,声音沙哑低沉:“情况不妙,我已尽力护住他的心脉。他这病不在外感,而是源于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