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会?”纯贵妃苦笑一声,抬手抚上眉心,“这深宫之中,机会稍纵即逝。大阿哥如今有了郡王之位,又有皇长孙傍身,皇上的心思只会越发偏向他。更何况他还有娴贵妃这位养母照拂,母子情深,旁人如何能比?永璋性子温吞,如何能与他相争?”她深吸一口气,眼底闪过一丝执拗,“不行,不能就这么算了。可心,你再去叮嘱永璋,让他往后更用心教导八弟,不仅是骑射,学问上也要多指点,务必让皇上看到他的能力与友爱之心。另外,密切关注大阿哥府的动静,有任何消息,即刻来报。”
“嗻,奴婢记下了。”可心躬身应下,心中却是一阵无奈,主子的执念,怕是越发深了。
延禧宫的暖阁里,愉妃海兰正陪着五阿哥永琪看书,听闻消息后,只是淡淡一笑,神色依旧平静。永琪抬起头,问道:“额娘,大阿哥晋封郡王了,您不觉得意外吗?”
“有什么意外的?”海兰放下手中的茶盏,语气淡然,“皇长孙降生,是皇家大喜事,皇上晋封大阿哥,也是情理之中。再者,娴贵妃娘娘素来照拂大阿哥,他能有今日,也是情理之中。”她看向永琪,眼神温和却带着郑重,“你只需记得,做好自己的本分,读书习武,友爱兄弟,不必羡慕旁人的荣耀,也不必参与任何纷争。皇上心中自有一杆秤,安稳度日,才是长久之道。”
永琪点点头,了然道:“儿子明白,额娘放心,儿子不会胡来的。”
海兰欣慰地点头,心中毫无波澜。她早已看透深宫的纷争,不求永琪能有多高的位份,只求他平安顺遂,远离是非,这便足够了。
顺妃钮祜禄澜芷所在的春禧殿,此刻却是一片忙碌。顺妃正半靠在软榻上,眉头紧蹙,手捂着小腹,脸色苍白,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显然又在腹痛。她腹中身孕不足三月,本是天大的喜事,可近来却频频腹痛不安,每次请周太医来看,都只说脉象平稳,胎儿无碍,让她好生静养。可这反复的腹痛,却让她心中越发惶恐,总觉得有什么不妥。
“娘娘,您再忍忍,周太医马上就到了。”贴身宫女急得声音发颤。
顺妃虚弱地摇了摇头,腹痛如绞,让她几乎说不出话来。恰在此时,宫人来报大阿哥晋封郡王、皇长孙赐名的消息,顺妃只是有气无力地听着,眼神空洞,全然没有心思关注这些。对她而言,此刻最重要的,是保住腹中这不足三月的胎儿,其他的荣耀与纷争,都与她无关。
“周太医来了!”门外传来通报,顺妃眼中才闪过一丝希冀,挣扎着想要坐起身。
周太医快步走进来,躬身行礼后,连忙为顺妃诊脉。他凝神片刻,依旧摇头道:“回娘娘,您的脉象平稳,胎儿也安好。孕早期偶有腹痛,许是胎气不稳的正常反应,娘娘不必太过忧虑,只需放宽心,好生静养,切勿思虑过重,切忌劳累。”
“可……可我疼得厉害……”顺妃声音哽咽,满心的不安却无处诉说。周太医的话虽安稳人心,可身体的疼痛却真实存在,孕早期的脆弱让她越发惶恐,只能强忍着,心中默默祈祷孩子能平安无事。
景仁宫正殿里,恭嫔乌雅氏正半靠在榻上,抚摸着微微隆起的小腹,听着宫人回禀宫中的消息。她如今主掌景仁宫正殿,气度越发沉稳,得知大阿哥晋封郡王,眼底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娘娘,大阿哥如今越发得势了,还有娴贵妃娘娘做靠山,纯贵妃怕是要坐不住了。”宫人低声说道。
“坐不住才好。”恭嫔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眼神晦暗,“纯贵妃一心想为三阿哥谋划,如今大阿哥风头正劲,她定然会想方设法让三阿哥压过大阿哥一头,这其中,难免会有疏漏。”她顿了顿,语气带着几分算计,“你继续盯着钟粹宫与大阿哥府的动静,还有八阿哥那边,他性子执拗,又急于求成,说不定能成为我们可用的棋子。另外,偏殿的忻贵人急于上位,也可留意着。记住,多听多看,少言少动,有任何可利用的机会,即刻禀报本宫。”
“奴婢明白。”宫人躬身应下,悄然退了出去。
恭嫔抚摸着腹中的胎儿,眼中满是坚定。她如今怀了皇子,又主掌景仁宫,自然要为孩子的前程谋划。大阿哥得势,纯贵妃不甘,这正是她的机会,只需耐心等待,总能找到可乘之机,为腹中的孩子铺就一条顺畅的路。
景仁宫偏殿里,忻贵人戴佳舒窈正对着铜镜,细细描着眉。她入宫不过半年,位份低微,心中满是急于上位的迫切,听闻大阿哥晋封的消息,放下眉笔,眼中闪过一丝羡慕与渴望。
“娘娘,大阿哥如今可是风光无限,福晋也母凭子贵,得了皇上不少赏赐。”贴身宫女说道,“听说娴贵妃娘娘还亲自去探望了,母子情深,旁人羡慕不来。”
“是啊,母凭子贵。”忻贵人喃喃自语,手抚上自己的小腹,眼中满是期盼,“若是本宫也能怀上龙胎,诞下皇子,日后也能如大阿哥福晋一般,为自己争得一份荣耀,也不用在这偏殿里看人脸色。”
她入宫时间短,根基浅薄,若想在深宫中站稳脚跟,唯有诞下皇子。想到这里,她眼中闪过一丝决断,对宫女吩咐道:“去打听一下皇上近日的起居,看看皇上常去哪些宫苑,另外,准备些皇上喜欢的桂花糕,本宫要去御花园碰碰运气,说不定能遇上皇上。如今正是得宠的好时机,万万不能错过。”
“奴婢遵旨。”宫女应声退下。忻贵人看着镜中的自己,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抓住机会,怀上龙胎,改变自己的命运。
咸福宫东偏殿里,晋贵人富察兰因正坐在窗前,手中翻着一本书,神色平静,可眼底却藏着几分算计。她出身富察氏,与大阿哥的生母也是同族,如今大阿哥晋封郡王,正是她攀附的好机会。
“娘娘,大阿哥晋封定郡王,我们是不是该送些贺礼过去,联络联络感情?”宫人问道。
“贺礼自然要送。”富察兰因合上书,语气平淡,“挑些体面又不张扬的物件,比如上好的笔墨纸砚,或是江南新贡的绸缎,不必太过贵重,点到为止即可。同族之情,淡淡维系着便好,太过刻意反而引人猜忌。”
“奴婢明白。”宫人应道。
咸福宫西偏殿里,谨贵人钮祜禄姈月正与贴身宫女说话,她目光锐利,心思缜密,关注点始终落在关键人物身上。“娘娘,大阿哥晋封郡王,宫里可都传开了。”宫女说道。
“不过是沾了皇长孙的光,又有娴贵妃护着罢了。”钮祜禄姈月淡淡说道,语气中并无太多波澜,“比起大阿哥,你更该多盯着春禧殿的顺妃与五阿哥、六阿哥、八阿哥。顺妃怀了孕不足三月,胎气不稳,正是敏感之时,她的一举一动都关乎着后宫局势;五阿哥深得皇上看重,是有力的竞争者;六阿哥有娴贵妃庇护,虽醉心书画却不可小觑;八阿哥孤苦无依却执拗好胜,最易被人利用。这些人,才是往后能影响大局的关键,万万不能疏忽。”
“奴婢明白,这就去安排人多留意。”宫女躬身应下。
钮祜禄姈月端起桌上的茶盏,轻轻啜了一口,眼底闪过一丝精明。她出身钮祜禄氏,自然懂得审时度势,不争一时之长短,只愿默默观察,暗中布局,借着各方势力的牵扯,为自己谋求最大的利益。
紫禁城的春日,暖意渐浓,可深宫之中的算计与纷争,却并未因这暖意而消散。大阿哥的晋封,如同一块巨石投入湖面,激起的涟漪蔓延至后宫的每个角落。
甄嬛回到翊坤宫,听着杜荷回禀各宫的反应,只是淡淡一笑,并未多言。她坐在窗边,看着窗外抽芽的柳枝,心中清楚,永璜晋封是喜事,却也必然会引发后宫的暗流涌动。这场因皇长孙降生引发的风波,只是深宫无数纷争中的一段插曲,往后的路,还长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