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高曦月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讥讽，她端起一旁重新斟满的茶盏，轻轻吹了吹浮沫，眼神里满是审视，“你一个小小的答应，能有什么东西，值得与本宫做交易？”在她看来，低位份妃嫔求庇护、求提携是常事，可张口便提“交易”，倒让她多了几分兴趣。
“嫔妾虽位份低微，却有一样东西，是娘娘如今最需要的。”恭答应抬眼时，目光坦然，没有半分怯懦，“嫔妾知道娘娘盼子心切，这些日子为了身孕之事烦忧。嫔妾这里，恰好有个能助娘娘达成心愿的法子。”
高曦月端着茶盏的手顿了顿，眼底的讥讽淡了些，取而代之的是浓厚的怀疑。她抬眼看向恭答应，语气里带着探究：“助本宫达成心愿？你能有什么法子？太医院的方子、民间的偏方，本宫试过的还少吗？”这些年，她为了子嗣费尽心思，若真有管用的法子，怎么会落在这样一个不起眼的答应手里？
恭答应见状，知道该拿出实在东西了。她从容地从宽大的袖口夹层里摸出一张折叠整齐的黄纸，双手捧着高高举起，递向一旁的茉心，声音依旧稳当：“嫔妾不敢欺瞒娘娘，这是嫔妾娘家祖传的生子秘方。当年嫔妾的祖母、母亲，都是靠着这方子诞下男丁，保住了家族地位。这方子嫔妾如今用不上，倒不如送给娘娘——只要娘娘按方子调制服用，不出三月，定然能怀上龙裔。只是有一事嫔妾需如实告知，这方子药性霸道，服用后怕是会伤了女子根本，日后身子或许会落下病根。”
茉心连忙上前接过方子，呈到高曦月面前。高曦月放下茶盏，指尖捏起那张黄纸，缓缓展开。纸上的字迹是用小楷写的，虽算不上工整，却清晰可辨，列着十几味药材，其中当归、红花、紫河车这类调理子嗣的药材赫然在列，可末尾几味药材却透着狠劲，竟是些药性猛烈的草药，看得她心头一跳。
她盯着方子看了许久，指尖微微发凉，既有些心动，又不敢完全相信。沉默半晌，她抬眼看向恭答应，语气沉了下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这方子若是真的管用，你想要什么？”她不信对方会平白无故送好处，所谓“互利”，自然要明说条件。
恭答应屈膝一礼，语气依旧恭顺，却多了几分笃定：“嫔妾只求娘娘日后得势，能在皇上面前为嫔妾说几句好话，助嫔妾晋个位份，在后宫能安稳立足便够了。娘娘若得皇子，地位稳固；嫔妾借娘娘之力，摆脱卑微。这便是嫔妾说的，互利共赢。”
高曦月闻言，眸色深了深。这条件不算过分，若是方子真能成，提拔一个答应不过是举手之劳。她点了点头，语气里带着警告：“本宫知道了。方子若是真的，你的好处少不了。可你若是敢拿假方子来骗本宫，你该知道，欺骗贵妃的下场，不是你能承受的。”
“嫔妾不敢欺瞒娘娘！”恭答应再次行礼，声音坚定，“这方子千真万确，嫔妾愿以性命担保。若有半句虚言，任凭娘娘处置。”
“起来吧，下去吧。”高曦月挥了挥手，语气里带着一丝疲惫，却也多了几分释然——不管方子真假，至少多了一丝希望。恭答应又行一礼，才转身躬身退了出去，脚步沉稳，没有半分拖沓。
殿内重新恢复了安静，只剩下高曦月盯着那张方子出神。阳光透过窗棂照在纸上，将那些药材名称映得格外清晰，连墨迹的纹路都看得真切。她看了一遍又一遍，心底的怀疑与渴望反复拉扯——若这方子是真的，她就能有自己的孩子，就能在这后宫站稳脚跟，再也不用看皇后的脸色，嘉嫔之流更不足为惧；可若是假的，不仅白费功夫，说不定还会伤了身子，得不偿失。
纠结了许久，她猛地抬头，唤来茉心：“茉心，你把这方子仔细抄录一份，立刻派人送回高家，让父亲找民间的名医，仔细查验这方子的真伪。尤其是那些猛药的药性，到底会不会伤身子，伤得重不重，能不能通过调理补救，都要查清楚，越快越好！”
“是，主子，奴婢这就去办！”茉心接过方子，不敢耽搁，转身便快步去安排，裙摆扫过地上的碎瓷片，发出轻微的声响。
殿内只剩下高曦月一人，她缓缓靠在软榻上，目光落在窗外。庭院里的菊花正开得热烈，金黄的花瓣沾着晨露，在阳光下闪着光，可她却无心欣赏。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炕桌的雕花，心底的渴望越来越强烈。她想起皇上近日对皇后的关切，想起嘉嫔那副志在必得的模样，想起自己多年来的期盼，眼神渐渐变得坚定——若是这方子真能让她怀上孩子，别说只是伤了身子，就算付出更大的代价，她也心甘情愿。这后宫之中，恩宠或许会淡，位份或许会变，唯有子嗣，才是最可靠的依靠。而与恭答应的这桩交易，便是她抓住这依靠的最后一根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