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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檀灰地凉承新恩,冷香鬓暖掩旧痕(1 / 2)

凤姐屋里的青砖地凉得很,跪着磕头时,能嗅到砖缝里积年的檀灰味。

凤姐歪在炕上,指甲套敲着茶盏沿儿:“既这么着,月例就按姨娘的份例来。只一件——”她忽然俯身凑近,金丝八宝攒珠钗的流苏扫过我额角,“宝兄弟屋里的事,日后更要尽心。”

回来时天色已沉,宝玉正就着烛火瞧我绣的兜肚。那鸳鸯眼睛才绣了一半,黑丝线缠在银针上,像捉不住的念头。

他抬头嗅了嗅,忽然蹙眉:“你身上怎沾了冷香丸的气味?方才见过宝姐姐了?”我心下一惊,忙说许是在太太屋里沾染的。他却拈起我袖口细看——那儿不知何时沾了星点芍药胭脂,怕是宝钗白日坐过的绣墩留下的。

夜里给他掖被角时,终究没瞒住月例的事。他喜得赤脚跳下床攥住我手腕,珊瑚串子硌得生疼:“看谁还敢赎你!”

烛光里他眉眼灼亮,我却想起白日宝钗坐在此处绣鸳鸯的模样,脱口道:“如今我是太太的人了,要走也不必告诉你。”

他果然急了,来捂我的嘴,掌心还带着安息香的温甜。我自知失言,忙拿针线活岔话。

谁知他竟论起生死,说什么要死在我们眼泪汇成的河里。听到“随风化了”四字,我猛地想起金钏儿泡胀的身子漂在井里的模样,胃里翻涌着午间喝的酸梅汤。

吹熄灯后,他在黑暗里辗转,忽然轻声问:“袭人,若我死了,你真会哭么?”我假装睡着,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痕。窗外值夜的麝月咳嗽了两声,裙裾窸窣声渐远。

次日梳头时,宝玉却像忘了这茬,嚷着要戴我新做的香囊。麝月进来送洗脸水,眼睛在我新换的翡翠耳坠上一溜——那是昨儿王夫人刚赏的,水头足得能照见人影。

“这坠子倒像林姑娘前儿丢的那对。”她笑盈盈地说,手里铜盆却故意一斜,水泼湿了我半边裙子。

宝玉忽然抬头:“林妹妹丢耳坠了?”麝月忙用帕子给我擦拭,指尖却在我腿上重重一按:“我胡诌呢。”

待宝玉转身,她飞快比了个二姨娘的手势——拇指与食指捏紧,另三指翘着,正是府里暗指“做小”的手势。

是夜他偏要闹着替我篦头。桃木梳齿划过发丝,他忽然问:“麝月白日说的耳坠……”

话未尽,外间哐当一声,像是小丫头打翻了铜盆。我惊得起身,却被他顺势扶住腰。少年温热的呼吸喷在颈间:“慌什么?莫非真是……”余音消融在陡然垂落的帐幔里。

他腕上香珠蹭得我脸颊发痒,刚要说些什么,便被带着少年气息的唇堵了回去。帐顶的缠枝莲纹在昏黄烛光里晃成一片模糊的影。

“好姐姐,”他声音含糊在衣领间,“你今日格外香……”手指灵巧地挑开通草珠扣。我攥着裙带的手被他轻轻握住,十指交缠间,他低头咬住兜肚系带,上头绣的鸳鸯戏水图在他齿间微微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