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北玄的论断如同一道闪电,劈开了“探针”项目组连日来的思维迷雾。目标从构建一个“全知全能”的场,降低为铺设一个能感知“异常扰动”的网;从试图解读每一个细微的时空涟漪,转变为识别特定“指纹”模式。这个战略性的转向,瞬间将项目从死胡同里拉了出来,指向了一条虽然依旧艰难、但至少可见路径的方向。
范式转移:从“成像”到“模式识别”
季岚团队迅速调整了研究方向。他们不再执着于提升“场”的绝对灵敏度,而是开始系统性地建模分析:当一个具有不同质量、速度、材质、甚至内部能量特征(如发动机热源、雷达发射机)的物体,闯入一个被低强度“幽灵面纱”效应“活化”的时空区域时,究竟会留下怎样独特的“扰动指纹”。
这更像是一个大数据和模式识别的命题。
他们在超级计算机上构建了复杂的流体动力学与时空微扰耦合模型,模拟各种典型目标——从高隐身的“暗星”无人机,到高速的“雷霆之锤”导弹,再到传统的非隐身战机——穿越“活化场”时可能引发的扰动模式。
“看这里!”苏桐指着屏幕上一条极其细微、但特征鲜明的波动曲线,声音带着压抑的兴奋,“这是模拟‘暗星’以其典型巡航高度和速度穿过场域时,产生的复合扰动信号。虽然幅度很小,但它的频谱特征、随时间演化的模式,与重型战机和巡航导弹的模拟结果,存在明显的、可量化的差异!”
“就像是在嘈杂的市场上,分辨不同人的脚步声。”季岚总结道,眼中重新燃起了光芒,“我们不需要看清他的脸,只需要听出他的脚步声独一无二。”
理论上的可行性,第一次露出了清晰的轮廓。
“节点”与“织网”:可行性的曙光
与此同时,赵磊领导的工程团队,也在部署方案上取得了突破性进展。
受陈北玄“蜘蛛网”比喻的启发,他们放弃了构建单一、庞大能量场的幻想,转而提出了一种 “分布式传感节点网络” 的方案。
“我们不需要一个覆盖整个区域的、均匀且强大的‘场’。”赵磊在方案评审会上解释道,“我们可以将无数个低功耗、小型的‘幽灵面纱’效应发生器——我们称之为‘探针节点’——像播种一样,大规模、高密度地布撒在需要监控的空域或地域。”
每个节点,都像蜘蛛网上的一根丝,本身只能产生极其微弱、几乎无法被探测的时空微扰。但当成千上万个这样的节点被激活,它们所创造的微弱扰动场便会相互交织、叠加,形成一个无形的、覆盖广袤区域的“感知网络”。
“关键在于节点之间的‘协同’与‘关联’。”赵磊切换幻灯片,展示出网络架构图,“任何一个外来物体进入网络,都会同时扰动其运动路径上的多个节点。通过后端高速数据链和中央处理系统,实时比对、关联这些节点反馈的微弱扰动信号,我们就能通过‘多点定位’和‘模式匹配’算法,精确计算出目标的位置、速度,并识别出其‘指纹’类型!”
这个方案,巧妙地规避了能源瓶颈。单个节点功耗极低,可以由高性能电池或小型太阳能板长时间供电。布撒方式也极其灵活,可以由火箭炮、无人机、甚至是特种部队秘密部署,既能构建固定的战略预警网,也能快速开辟机动的战场监控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