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挂了电话,转过身,“对方答应安排一次闭门简报会,下周三晚上,线上。只谈理念,不签任何协议。”
“挺好。”她合上笔记本,“先看看他们怎么理解‘儿童自主性’。”
“你知道吗?”他走到书桌前,手指轻敲桌面,“刚才通话时,对方问了一句,‘你们最希望孩子从这种经历中获得什么?’”
她抬头等他说下去。
“我说,是‘理解不同’的能力。不是学会几种语言,也不是拿什么证书,而是当他看到一个和自己完全不一样的孩子时,第一反应不是评判,而是好奇。”
她点点头,“我也这么想。”
“可有人会觉得,这是浪费时间。”他靠着桌沿坐下,“昨天我大伯母特意给我妈打电话,说现在国内顶尖幼儿园也不差,何必折腾?还说,太早接触外国东西,容易‘根没了’。”
“根不是靠隔绝来守住的。”她语气平静,“是你走得再远,心里还记得自己从哪儿出发。可如果从来不知道外面什么样,那不是守根,是困住。”
他看着她,“所以你还坚持那个名字?‘额外一小时’?”
她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他在说什么。
“不是给孩子的。”她说,“是给将来可能参与公益项目的那些学生。我想把我用过的学习方法整理出来,做成免费课程。让他们也能多出一点时间,去追本来够不着的东西。”
他没说话,只是伸手握住她的手。
夜深了,宝宝早已入睡。她轻轻推开婴儿房的门,看了眼床上的小身影,呼吸均匀,一只小手搭在毛毯外。她替他拉了拉被角,转身走出来。
顾砚辞等在走廊。
“你觉得他以后会喜欢画画吗?”他低声问。
“不一定。”她说,“但他应该有机会知道,画画不只是涂色,也可以是一种说话的方式。”
“就像你现在做的事。”他接道,“不是为了改变谁的命运,是让别人也有机会选择怎么活。”
她没回答,只是往他身边靠了靠。
两人一起回到客厅,灯光暖黄,窗外城市安静。茶几上还摊着几张打印资料,其中一页写着“阶段性接触策略”,旁边是她手写的补充:“保持退出机制,避免情感绑架”。
顾砚辞忽然说:“路已经搭好了。”
她望着婴儿房的方向,轻轻点头。
他握住她的手,“走多远,由他自己选。”
她回握了一下。
楼下的树影在墙上轻轻晃动,风吹过阳台,窗帘微微掀起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