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雨宁把电脑合上时,天光已经透进窗帘缝隙。她坐了太久,肩膀发僵,指尖还残留着敲击键盘的轻微震感。手机在包里安静了一整晚,没有震动,也没有新消息提醒。
第二天清晨,门厅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顾砚辞进门时手里拎着两杯热豆浆,顺手将一张折叠整齐的机票放在餐桌上。
“今天请假。”他说,把豆浆递给她一杯,“去海边。”
她愣住,“什么?”
“你不是一直想看海?”他拉开椅子坐下,语气像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订了三天的民宿,现在出发,中午前能到。”
她没动那杯豆浆,目光落在机票上。航班时间是上午十点十五分,目的地写着“岚湾”。
“项目刚起步,我不能——”
“不是庆祝钱到账。”他打断她,声音很轻,却正好压住她所有推脱的理由,“是庆祝你没放弃。”
她猛地抬头。
他看着她,眼神平静,没有怜悯,也没有施舍,只有一种她读不懂的笃定,像是早就知道她熬过的每一个凌晨,写废的每一页草稿,还有那天晚上站在星空下发呆的背影。
她忽然说不出话了。
十一点四十分,飞机冲上云层。她在靠窗的位置坐下,第一次主动把手机调成勿扰模式,塞进包底。起飞的轰鸣声中,她闭上眼,肩膀慢慢松了下来。
岚湾是个小得地图上几乎找不到名字的镇子。石板路蜿蜒通向海边,民宿建在坡顶,推开窗就能听见潮声。他们放下行李已是傍晚,夕阳正贴着海面缓缓下沉,把整片沙滩染成橘金色。
顾砚辞问她想不想走走。
两人沿着海岸线慢慢踱步,鞋底踩过细沙,留下一串并排的脚印。风带着咸味拂过脸颊,远处有孩子追着浪花尖叫,笑声断断续续飘来又散开。
“你以前来过这儿?”她问。
“没有。”他说,“但看过资料,说这里的夜空干净,适合看星星。”
她笑了下,“你还做攻略?”
“嗯。”他侧头看她一眼,“重要的事,总得准备周全。”
她没再说话,只是脚步不自觉地靠近了些。
晚饭是在一家本地人开的小馆子吃的,蒸海蛎、辣炒花蛤、清炖鱼汤。顾砚辞搛了一块鱼肚放到她碗里,又倒了杯温水推过去。
“别光吃辣。”他说。
她低头喝汤,热气熏得鼻尖微红。这顿饭吃得比平时慢,也安静,可并不尴尬。他们偶尔对视一眼,又各自移开视线,像在共享某种无需言明的默契。
回程路上天已全黑。她走在前面,忽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脚下一滑。顾砚辞立刻伸手扶住她胳膊,掌心温度透过薄外套传过来。
“没事吧?”
“没事。”她站稳,没抽回手。
他也没松开,就这么牵着她走完剩下的一段路。
夜里她睡得不太踏实。凌晨三点十七分,意识突然清醒,脑子里蹦出一个念头:如果把用户信用评分和社区商户优惠联动起来,能不能做成动态激励机制?
她摸出床头的笔记本,刚拧开笔帽,房门被轻轻推开。
顾砚辞穿着睡衣站在门口,看见她坐在床沿写东西,眉头皱了起来。
“又来了?”他走过来,按住她正在写字的手。
她下意识想挣,“就记一笔,马上就好——”
“苏雨宁。”他叫她名字,声音不高,却让她停住了,“这趟出来,是为了让你记得,你也值得被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