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砚辞的手机屏幕还亮着,最后一通电话刚挂断,电力系统后台传来的数据让他瞳孔一缩。江北老化工园区东南角,一座编号F-7的废弃厂房,两小时前突然恢复供电,用电量极低,但持续未断。这个点本该彻底断电,连保安都不值岗。
他把手机塞进西装内袋,转身就往车边走。司机已经发动引擎,车门一开,冷风灌进来。
“F-7,最里面那栋。”他声音压得很低,却像铁块砸地,“外围封锁,不准放任何人进出。对讲机静音,等我信号。”
车子没开进厂区正门,停在三百米外的岔道口。他换上早就备好的灰色工装,套上沾满油污的劳保鞋,帽檐压低。助理递来一个巴掌大的干扰器,他接过来塞进口袋,翻过锈迹斑斑的围墙,落地时膝盖微屈,没发出一点声响。
夜风带着硫味刮过空旷厂区,远处火车鸣笛准时响起。他贴着墙根移动,目光扫过每一扇破碎的窗户、每一堆倒塌的钢架。F-7厂房比想象中更破败,铁门半掩,电子锁闪着红灯。他蹲在通风口下方,抬头看去,铁网锈蚀严重,缝隙足够看清内部。
屋里灯光昏黄,角落里有个人影蜷着。长发凌乱,裙摆撕了一角,但坐姿很稳,背靠着墙,膝盖微曲,像是随时能弹起来。是苏雨宁。
她右手手腕有血痕,左手紧攥着什么,指节发白。脸上有淤青,嘴唇干裂,可眼神清亮,正盯着门口方向。地上散落着麻绳碎片,一块玻璃片被踩进了水泥缝。
顾砚辞的心猛地一沉。
他摸出干扰器,按下开关。三秒后,电子锁的红灯闪了两下,熄灭。他抽出一根从废料堆捡的钢管,轻轻拨开通风口螺丝,翻身滑入屋内,落地时滚了一圈,藏进机床后方。
屋里安静得可怕。苏雨宁没动,也没出声,只是耳朵微微动了动,像是察觉到了空气流动的变化。
顾砚辞屏住呼吸,缓缓探头。铁门另一侧传来脚步声,皮鞋踩地,节奏平稳。那人来了。
门被推开,男人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把折叠刀,刀刃在灯光下反光。他没进来,只扫了一眼屋内,掏出手机。
“她醒了,绳子断了。”他语气平静,“但跑不了。你放心,这次不会让她再出现在妈面前。”
顾砚辞的手握紧了钢管。
那人说完,转身要关门。就在门即将合拢的瞬间,顾砚辞从侧面冲出,钢管狠狠砸向对方后脑。男人闷哼一声,踉跄往前扑,刀脱手飞出,滑到苏雨宁脚边。
他还没站稳,顾砚辞已扑上来,一手掐住他脖子按在墙上。男人挣扎,抬腿猛踹,正中顾砚辞腹部。他闷哼一声,手上却没松,反手抽出腰带勒住对方脖颈。
“说,谁让你来的?”他咬牙问。
男人冷笑,伸手去摸裤兜。顾砚辞反应更快,膝盖顶上他小腹,顺势搜身——掏出一张照片,上面是苏雨宁走进书店的画面,背面写着时间地点,字迹熟悉得刺眼。
是他继母的笔迹。
他怒火炸开,正要再问,门外传来急促脚步声。另一个看守冲了进来,手里拎着甩棍。
顾砚辞来不及多想,抄起钢管横扫过去。对方格挡不及,肩膀被砸中,痛叫一声退后两步。他趁机抓起地上的刀,护在身前。
“别逼我。”他声音冷得像冰。
那人犹豫一瞬,还是扑了上来。甩棍劈头砸下,顾砚辞侧身躲过,刀锋划过对方手臂,血立刻涌出来。男人惨叫,顾砚辞趁机一脚踹中他胸口,将人踢翻在地。
屋里瞬间安静。
他喘着气,转头看向苏雨宁。她正低头用裙角包扎手腕,见他望来,抬起眼,嘴唇动了动,没出声。
“能走吗?”他问。
她点点头,扶着墙慢慢站起来,腿有些发抖,但站稳了。
顾砚辞走过去,把外套脱下披在她肩上,然后弯腰,一手穿过她膝弯,将她打横抱起。她身子一僵,随即靠进他怀里,头轻轻抵在他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