鞋面上的水渍还没干透,苏雨宁抱着纸袋往前走。风从街口斜吹过来,她抬手把被吹乱的发丝别到耳后,脚步比来时轻快了些。
路灯一盏接一盏亮着,面馆招牌的光晕在湿地上铺出一片昏黄。她低头看了眼手机屏幕,没有未接来电,也没有新消息。顾砚辞蹲下擦鞋时指尖的温度好像还留在脚踝上,但她没回头。
转过街角,一辆灰色面包车停在非机动车道边,车尾微微翘起,像是底盘卡住了什么。一个穿橙色反光背心的男人半蹲在车旁,手里拿着扳手,抬头看了她一眼。
她本能地放慢脚步。
那人站起身,朝她走来,手里扬了扬证件:“市政维修,前面井盖松了,你绕一下。”
她点头,往马路外侧挪了半步。男人却突然加快步伐,一手捂住她的口鼻,布巾带着刺鼻气味瞬间堵住呼吸。她猛地挣扎,胳膊撞到对方胸口,脚跟踩上鞋尖发力往后蹬,可那股味道钻进鼻腔,脑子像被重锤砸了一下,眼前发黑。
她伸手乱抓,指甲划过对方手腕,触到一道凸起的疤痕。那人低骂一声,用力将她往车上拖。纸袋脱手飞出,诗集掉进路边积水,封面朝下浸在浑浊水里。她最后看见的是车窗上映出的城市灯火,一串串拉长的光点像烧红的铁丝。
意识断片前,她咬紧牙关,在心里默数:三点零七分……三点零七分……
冷。
一股铁锈和潮湿混合的气味钻进鼻子。她缓缓睁开眼,头顶是生锈的钢梁,高处有扇小窗,透进灰蒙蒙的光。手脚被麻绳捆住,手腕磨得发烫,嘴里塞着布条。
她没动,也没出声,先用舌尖顶了顶口腔内侧,确认舌头没受伤。然后慢慢调整呼吸节奏,一吸、一停、二呼,控制心跳频率。这是她每天凌晨清醒时训练自己的方式——当思维速度提升,身体反应也要同步压稳。
记忆回笼:反光背心、扳手、井盖故障的借口。那人左腕有疤,说话带江北口音,动作利落但不专业,应该是临时雇来的粗使人手。车行时间约十五分钟,转弯三次,最后一次右转后持续颠簸,说明驶入了年久失修的路段。
她转动眼珠,扫视四周。空旷厂房,墙皮剥落,地面散落碎玻璃和废弃零件。东南角堆着几个旧油桶,西北方向有扇铁门,门外传来远处火车鸣笛声,间隔约三分钟一次。风从门缝钻进来,带来一丝化工区特有的硫味。
位置判断完成:江北老化工园区边缘,废弃机械厂。
她试着活动手指,右手腕上的绳结稍松。刚才昏迷中她一直用掌心摩擦麻绳,现在借着微弱光线观察,发现身侧有一块指甲盖大小的碎玻璃,可能是之前有人打碎窗户留下的。
她一点点挪动右手,让手腕靠近玻璃边缘。动作极慢,每移动一毫米都停下来听门外动静。终于,绳索蹭上锋利断面,开始来回刮擦。
与此同时,顾砚辞站在书店门口,手机贴在耳边。
第七次拨通,依然是冰冷的语音提示。
他收起手机,转身走进店内,直奔收银台。店员还记得他俩,“女的抱了本书走的,男的帮她擦鞋。”
“监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