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青的棋风,一如十年前,看似随和,实则步步为营,暗藏杀机。
而谢无咎的棋路,却比十年前更多了几分缠绵与缱绻,却是一样的纠缠不休。
他的黑子如同一张温柔的网,不急着绞杀,只是寸寸收紧,将她的白子牢牢困在其中,不留一丝缝隙。
谢无咎轻叹一声,那叹息里带着一丝甘之如饴的释然。
“但无论她想做什么,在下都愿意陪着。”他蒙着白绫的脸转向薛青,唇角的笑意温润却坚定,“即便此身,只是她棋盘上的一枚棋子,能博她一笑,也算值得。”
话音刚落。
嗒。
一枚白子清脆地落在棋盘之上,瞬间截断了黑子所有的生路,盘活了整片被围困的白棋。
薛青抬眸,看着面前这个借棋局表露心迹的男人,声音平淡无波。
“先生,你输了。”
谢无咎闻言,唇边的笑意不减反增,像是丝毫不在意这盘棋的结局。
他本就是个醉翁,意不在酒。
他想说的,想做的,都已经借着这盘棋传达到了。
薛青正欲起身送客,一道温和的灵光却凭空出现,在她面前化作一只由水汽凝结的信鹤。
信鹤扇动着翅膀,海晏真人沉稳的声音从中传出:“薛长老,请速来议事大殿一趟。”
薛青站起身,那只信鹤便化作一缕水汽消散。
她看向谢无咎,语气平淡:“看来,不能留先生用早膳了。”
谢无咎也随之起身,温声道:“无妨,正事要紧。在下也对岛主为何如此行色匆匆,颇为好奇。”
他微微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竟是打算一同前去。
薛青看了他一眼,没有拒绝。
当两人一前一后抵达议事大殿时,殿内早已站了几人。
萧霁,慕九霄,夙夜。
三人皆在。
大殿内的气氛与清晨听潮谷的宁静截然不同,透着一股山雨欲来的凝重。
海晏真人与几位长老正站在殿中,神色严肃地商讨着什么。
当他们看到薛青和谢无咎一同前来时,萧霁三人几乎是同时变了脸色,心中暗骂起来。
怪不得他们早上没有看到谢无咎这只瞎狐狸,原来这是一大清早便去献殷勤了。
此等行径,与他平日里那副清高孤绝的模样大相径庭,真是令人不齿。
三人不约而同冒出个想法。
他们怎么就没想到早上去薛长老的院外守着呢?
海晏真人却并未察觉到这几位贵客之间暗流涌动的醋意。
他见薛青到了,立刻迎了上来,神情凝重地开口:“薛长老,你来得正好。方才接到无妄海前线传来的急报,情况有变。”
薛青眉头微蹙:“如何有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