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内,黑白子正摇头晃脑地坐在一张椅子上,地上洒满鲜血,一具无头尸体横在院中。景帝进院时,目光刚好与死不瞑目的人头对视,不由停住脚步,脸上慢慢布满阴云……
黑白子见景帝脸色不好看,随口丢了一句:“别看了!不是我!你儿子干的好事儿……”
跟在景帝身后的刘直身形不由一颤。
景帝冷冷地看了刘直一眼,一言不发地走进院落,由二女搀扶着,缓缓坐到一张椅子上。目光扫过众人,最后定在大皇子脸上,一字一句道:“刘直,你来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刘直此时已然慌了手脚,慌忙道:“儿臣得知这何冠田是太常寺纵火的主犯,克制不住心中怒气,便……便出剑将他杀了……”
“克制不住……克制不住,就可以杀人是么?”说话间景帝已然起身,走到刘直面前,‘仓啷’一声抽出刘直腰间的长剑,冰凉的剑刃紧贴刘直脖颈,一字一句道:“我此刻若是克制不住,你已经是个死人了!”说话间稍稍用力,剑锋在刘直皮肤上压出一道血痕。
刘直面色惨白,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父皇息怒!孩儿知错了!孩儿知错了!”
萧长山赶忙趋前半步,弯腰躬身,声音发紧:“陛下息怒!大殿下年轻气盛,见贼子猖獗,一时激愤失手……那纵火贼子本就十恶不赦,即便殿下不杀,王法昭昭,也定将其明正典刑,以儆效尤啊!”
景帝缓缓移开剑锋,注视着萧长山:“你这督察院御史,当得真是‘好’啊!”
萧长山默不作声,将头伏得更低。
景帝不再看他,将目光转向陈渔,面色稍缓:“鹿鸣,你又如何被卷入这太常寺的纵火案中?”
萧长山还想开口:“陛下,此事……”
“朕问的是郡主!”景帝回头冷冷看了他一眼,厉声打断,“鹿鸣,你来说。”
陈渔接过环儿奉上的茶,双手端放于景帝面前,这才不徐不疾地讲道:“昨日佳节,我与公主在摘星楼,听闻礼乐坊妙音琴艺甚雅,不胜欢喜,便邀她至我府中彻夜抚琴,并让侍卫高凌去太常寺知会。不多时,高凌带太常寺冯莫安等人折返,言称抓住一名纵火疑犯何冠田。我知疑犯在我府不妥,便即刻派人通禀刑部赵大人、大理寺李大人及监察院贺大人。”
她顿了顿,语气转冷:“不料几位大人未至,督察院巡尉史正风却率众闯入我府,声称纵火真凶乃是苏妙音!妙音整夜在我府中抚琴,片刻未离,如何纵火?我与之理论,史巡尉竟不依不饶,其手下官差更是……拔刀相向!若非李大人及时赶到,我恐怕也成了太常寺纵火案的同谋了!”
陈渔话语平静,听在史正风与萧长山耳中却字字如雷。在陈渔口中,督察院行径几同构陷。
萧长山再次躬身:“陛下!误会!全是误会!是臣下失察,误信了何冠田这奸贼的攀诬……”
景帝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那目光中的寒意让萧长山立时噤声。
景帝转向李治:“李爱卿,郡主所言,可属实情?”
李治立刻从文书手中取过案册,恭敬呈上:“回陛下,郡主所言句句属实。臣至郡主府时,史巡尉正与郡主护卫高凌持刀对峙。案发经过、人证物证,案卷之中均有详细记录,请陛下御览。”
景帝接过案册,快速翻看,脸色愈发阴沉。半晌,景帝抬头,目光扫过跪在角落的几名督察院军士。
“你!”景帝指向最左边一个人道:“昨夜在郡主府,为何指认妙音为纵火犯?从实招来!若有半句虚言……杀!”
那军士魂飞魄散,磕头如捣蒜:“陛……陛下饶命!是……是何巡检!是何冠田那狗贼!他……他告诉我们,他亲眼看见妙音纵火后逃往郡主府方向……小的……小的只是奉命行事啊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