晾衣绳被风吹得晃荡,他望着楼下老周常坐的石墩,破妄灵瞳里,地底的菌丝网络像发光的蛛网。
手机震动时,他指尖在裤缝上轻轻一按——那里还留着老周口袋里铜片蹭出的锈痕。
“雪狼,”他拨通电话,“去城南王师傅的竹器铺,把老周那把扫帚的竹柄换了。”他摸出装着磁化陶粉的小瓶,“用这个掺进新竹柄里,要和当年工匠调的地脉共振材料一个分量。”
“明白。”雪狼的声音像敲在青石板上的冰碴。
次日暴雨倾盆。
老周套上塑料鞋套推扫帚车出门时,老伴在门里喊:“今儿雨大,别扫得太勤!”他应了一声,却还是沿着老路线走——后巷、主街、古籍楼、西巷。
竹扫帚的竹柄摸起来比往常沉了些,他以为是淋了雨,没多想。
雨幕最密时,他扫到钟楼旧址拐角。
青石板被雨水泡得发亮,扫帚金属刷头无意中划过一块凸起的砖——“嗡”的一声轻响,像古寺里的铜钟被敲了个边儿。
老周愣了愣,低头去看那块砖,却见雨水突然顺着砖缝分出细流,在地面织出一张透明的网。
他没注意到,地底的菌丝网络正顺着这张网吸收电流,原本要烧毁它们的高压脉冲,竟被反向引向了敌方藏在下水道的主机。
“砰!”第一台主机爆燃的轰鸣混在雷声里;“轰!”第二台;“噼啪!”第三台。
老周抱着扫帚退到屋檐下,拧着抹布嘟囔:“这玩意儿……咋像自己想动呢?”
楚风撑着黑伞站在巷口。
他破妄灵瞳仅开一线,却看见地底的虹光脉络正缓缓收束归位——被脉冲烤焦的菌丝在雨水里吐出新芽,导电陶粒重新连通了地脉。
他望着老周佝偻的背影,忽然想起三天前《县志》扉页浮现的“已安好”,此刻竟觉得那三个字,该换成“在生长”。
雨停时,老周把扫帚靠回后巷墙根。
金属刷头又撞在什么东西上,他弯腰去捡——竟是块和三天前一样的铜片,只是这回,锈迹里隐约能看出半枚钟摆的纹路。
他抬头往天上看,乌云裂开一缝,阳光斜照下来,扫帚尖上一滴水珠正摇摇欲坠,倒映着整座苏醒的城市。
筒子楼恢复平静半月后的某个夜,凌晨两点十五分。
住在一楼的王奶奶起夜时,听见晾衣绳“吱呀”响了一声。
她披衣出门查看,却见铁丝上挂着的蓝布衫无风自动,下摆轻轻扫过地面——那里,不知何时多了道淡金色的脚印,像被阳光烙在青石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