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风的指尖在神龛边缘顿了顿。
神龛里供着半块残破的秦砖、一柄生了铜绿的汉剑,还有去年在敦煌救下的小沙弥送的转经筒。
他将那盏折纸灯笼轻轻放上去时,灯身褶皱擦过汉剑,发出极轻的窸窣声,像谁在耳边说悄悄话。
第一日清晨,他掀开神龛布帘时,灯芯还剩半截焦黑的炭头。
第二日,灯油竟凝出米粒大的新蜡珠,灯芯尖沾着星子般的余烬。
第三日天刚亮,他站在神龛前,盯着那截明明灭灭的灯芯,喉结动了动——昨夜他特意把蜡烛剪得只剩指甲盖长短,此刻却烧到了三分之一。
“月璃,拿朱砂粉。”他转身时碰倒了桌角的茶盏,瓷片裂成蛛网,“要最细的,掺点糯米灰。”
苏月璃从工具包取出小瓷瓶,看他蹲在窗台下,用指尖捏着粉末,沿着窗框缝隙撒成薄如蝉翼的线。
晨光透过窗棂落在他后颈,那里有道旧疤,是三年前在西夏王陵被机关刮的。“你怀疑有人夜闯?”她扶着桌沿蹲下,发梢扫过他手背,“但联络站的结界......”
“结界防的是阴物。”楚风撒完最后一撮,指腹在窗台抹了抹,“防不住活人。”
第三夜他没合眼。
破妄灵瞳在眼底流转着淡金,盯着神龛方向。
直到后半夜,窗外传来极轻的“吱呀”声——不是风,是木窗被推开的响动。
他屏住呼吸,见一道黑影从窗缝钻进来,比半人高的神龛还矮些,踮着脚凑近灯笼。
灵瞳下,那身影泛着暖黄的光晕,像团会移动的烛火。
次日清晨,朱砂粉上印着两行赤足脚印。
脚趾头蜷着,脚弓处有块月牙形的淡青胎记——和小棠左脚心那块一模一样。
楚风蹲在地上,指尖轻轻抚过脚印,触感还带着夜露的凉。
灵瞳展开回溯,空气里浮起模糊的影像: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推门进来,踮脚吹灭快烧到灯纸的烛芯,又轻轻拉拢窗户,临走前对着神龛拜了拜,额头几乎碰到供桌。
“我们以为是我们在唤醒他们。”楚风的声音哑得像砂纸擦过陶片。
他站在苏月璃身后,看她盯着电脑屏幕,蓝色数据流在她眼镜片上流淌,“其实是他们在撑着我们没倒。”
苏月璃的手指顿在键盘上。
她构建的“暗脉图”此刻正闪烁着幽绿的光,十七个静默点连成的线条,竟和西安碑林的《禹迹图》里的古水系走向重合了七分。“不是随机。”她点开热力图层,十二处断电点突然同时亮起,“他们在共感痛苦——就像老人们说的,疼在骨血里。”
城南聋哑学校的白墙上,盲童小安的指尖渗出淡青色微光。
阿蛮站在教室门口,镇魂香的烟在他身侧凝成漩涡。